終於來了。

  中年男子攥緊的心髒在此刻鬆懈了下來，稍稍平息了臉上的表情，屈膝半跪了下來。

  白色紅翅黑鸝盤旋而落，腳丫踩在旁邊民舍的屋簷上，烏黑的眼睛明亮的盯著下方的人群。翅膀兩段紅豔的羽毛，在暗夜下像極了另外的一雙眼睛。

  眾人跪在地上並不敢抬頭，等了好一會兒的功夫，天邊才有細碎的風聲傳來，隨著一抹銀白落下，燦若星點的衣料，流泄眾人眼前。

  “參見國師大人。”

  異口同聲的嘹亮聲音下，索南的臉部輪廓，在月光下將那份陰柔添上幾慮陰沉。

  “一群廢物。”

  聲音若寒冰驟然凝結，跪在地上的所有人，全都靜若寒蟬般繃緊了身體。

  索南居高臨下地望著膽怯的眾人，眸子在中年男子身上掃了兩眼後，鼻翼中漫出兩道不屑的輕哼，“都給我滾。”

  眾人一聽這話，卻不敢亂動。他們大部分人都是米婭的直屬部下，雖給國師顏麵，但是萬事根本不聽對方的。

  此等情況下，他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糾結之下，竟未曾有一個人膽敢站起來離開。

  靜默之中，中年男子咽了口幹沫，率先彎著腰站了起來，“有勞國師大人。”

  恭敬地往後退了幾步後，其他跪在地上的人，這才敢跟著站了起來。他們也半哈著腰，絲毫不敢抬起眼睛，去看身前人的模樣。

  直到退出去十餘米遠之後，那種死亡一般的凝視，才終於從他們的身上挪開。

  “國師居然來了！”

  “國師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他不會是來找公主的吧？”

  “我們中是不是出了叛徒？！”

  眾人慌亂的聲音下，中年男子冷聲喝道：“米婭公主一直不曾寄信回去，定是族長不安，這才派了國師出來尋找。既然現在國師來了，我們沒有接到命令前，切勿輕舉妄動。”

  “是。”

  米婭不在，眾人自然而然地將身邊人當成了主心骨一般的存在。見他發了話，就算心裏有疑惑，也硬生生壓了下去。

  至於究竟是怎麽回事，等離開了城鎮，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隻是……

  不少人望了一眼已經空無一人的街道，心裏都打起了小鼓。

  早就聽說國師能力超凡，不知是否真的能夠將米婭公主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大家也辛苦這麽多日子了，將其他地方人都召集回來，我們別去姚家了，去另外一個落腳點。”

  “是。”

  一行人潮汐退去般，用最快的速度整理了情報後，全都蟄伏了起來。

  “啾啾，”白色紅翅黑鸝扇動著翅膀，細嫩的爪子抓在索南的肩膀上。黑色的鳥喙湊在他的耳邊，發出起伏不定的鳴叫聲，就好像在匯報著什麽東西一般。

  “好，我知道了，”索南清冷的目光裏湧上些許怒氣，“她竟如此胡鬧。”

  看了一眼夜色下寂靜無聲的城鎮，唇角凝結了冷意，“如此龐大的規模，居然都沒有驚動落雲那幫酒囊飯袋，到底是有滅國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