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茫然地回過頭，就看到方丈用一雙分外嚴厲的目光瞪視著她。

  從她認識方丈起，對方就不喜歡她，這個事實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可是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對方對她的那絲不喜歡，並不是因為她是妖，而是因為她修成了人形。

  方丈見她呆呆地望著自己也不說話，不耐煩地擰了擰眉，剛要甩袖離開，抬腳的瞬間，聽到了小姑娘顫抖的聲音，“住持、住持他、他真的要死了嗎？”

  方丈的眉頭一擰，冷冰冰喝道：“這些事不該你管，給我好好回蓮華寺呆著！下次不許私自來隱寺！”

  小姑娘怔怔地看著他的反應，她本以為方丈會毫不吝嗇地痛罵她一頓，可是偏偏對方嘴裏說著氣話，卻沒有一絲埋怨她的意思。

  心裏突然酸澀的厲害，疼得她眼眶紅了起來。她第一次大膽地走到了方丈的身邊，用一雙胖乎乎的小手，抓在了方丈的衣袖上。

  “方丈，我不是故意偷聽的……但是你不要再隱瞞我了，是因為我的緣故，住持才變成這樣的嗎？”

  委屈地聲音下，方丈看著她眼睛中滾動的眼淚，眼眶也不由微微發紅，“不是你的緣故，住持早已重病，隻是發生了點意外……”

  “那個意外，就是我修煉成人形了嗎……”小姑娘哽咽著開口說道。

  在蓮華寺的時候，她日思夜想的都是能夠幻化成人形，陪在住持的身邊，幫他排憂解難。可是如今，現實狠狠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他們所需要的，是身為靈芝的她，而非一隻妖。這個發現，幾乎將她的努力，毫不留情地直接抹殺。痛得她的胸口，好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灌進了呼呼地狂風。

  “你……”方丈你了半晌，終究無奈地歎了口氣，“他既不同意，我也不會多作強求……”

  “方丈，你能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嗎？為何我會蘇醒？住持又為何會受傷？”

  決堤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滾著，方丈饒是心硬，見到小姑娘這副模樣，終究也沒了怒氣。慢慢點了點頭，之後率先向溝壑外走去。

  一人一妖，先後出了山洞，方丈抬頭看著天空鮮紅的晚霞，分外疲憊地歎了口長長的粗氣。

  小姑娘抹幹臉上的淚水，靜靜候在了一邊。腦海中百轉千回，數不清的心思爭先恐後的湧了上來，更多的卻是揮不去地無盡內疚。

  “這件事，你無須放在心上……其實住持說的沒錯，你能修成人形，乃是天地間的恩賜。你雖是妖，對於我們這些出家人來說，也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先前我是急了些，你聽到那些話，定是心裏不好受吧。”

  小妖吸了吸鼻子，搖頭道：“沒有，隻是我從有了靈識以來，過得天真爛漫，從來沒想過那麽多為什麽……今日突然得知住持重病，一時有些承受不來。”

  “是個好孩子，其實我一直也看在眼裏的……”方丈說著，目光看向連綿的山林，眼中湧上了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