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北迎上她的視線，緩緩道：“我從來不避諱大大方方出現在你麵前，跟蹤於我而言，有什麽必要嗎？”

  這話說得有些道理，宋千星咬了咬牙，隻是盯著他。

  雖然她實在是很好奇他為什麽會知道她手臂受傷，還知道她今天要複診，可是直覺告訴她，如果繼續這麽追問下去，可能會出現一些難以控製的場麵，對她而言並不是什麽好事。

  兩相權衡之下，宋千星選擇不問。

  “好。”她舉了舉手，道，“既然霍醫生您判斷我不適合騎車，那我不騎就是了，我去打車，行了吧？”

  她正準備轉身離開，霍靳北卻伸出手來拉住了她。

  “去醫院。”他說，“你需要洗傷口換藥。”

  宋千星冷笑了一聲，道：“霍醫生，您也不看看現在幾點鍾，我去的醫院呢，也不是您那種轉為有錢人服務的私家醫院，我看的醫生不會等到這個點幫我換藥的。”

  “你看的醫生是我的校友。”霍靳北說，“他今天晚上值夜班，肯定有時間幫你換藥。”

  宋千星驀地一凝眉，恍惚之間，似乎是明白了什麽。

  她看的醫生居然是他的校友，也就是說，他是從醫生那裏知道她的情況的？

  可是又怎麽會這麽巧，他們竟然會在聊天時提及她，又或者，是別的什麽原因？

  可是她還是不能繼續問下去，而麵對著鐵板一樣的霍靳北，她隻能再次選擇後退。

  “行行行。”宋千星掙開他的手，再次投降，“我去醫院行了吧？我自己打車去，行了吧？”

  說完她就退到了馬路邊，一眼看見一輛空著的出租車，她立刻伸手攔了下來，拉開門就準備上車。

  “我會跟著你。”霍靳北說，“直到看見你進了醫院的大門。”

  宋千星隻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了跳，坐進出租車裏之後，狠狠地關上車門，咬牙對司機道：“去中心醫院！”

  出租車起步之後沒多久，後麵，霍靳北那輛黑色的車子很快就跟了上來。

  宋千星一轉頭看到那輛車模糊的輪廓，隻覺得腦子嗡嗡地疼，隻能轉過頭來，拚命地讓自己深呼吸平靜。

  “姑娘，跟男朋友吵架了嗎？”司機見她這個樣子，卻忽然搭起了話。

  宋千星閉著眼睛靠在後座，一個字都懶得回答。

  司機笑了一聲，自顧自地聊了起來，“你男朋友對你很好啊，又耐心，又細心，這一路跟得也小心敬慎，這樣的男人很難得啦，我女兒要是能遇上這麽個好男人，我也就放心了——”

  說完，司機便又聊起了他女兒的感情經曆，宋千星每個字都聽在耳中，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迷迷糊糊間，反倒像是要睡著了一樣。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個絮絮叨叨的司機終於停了下來，一切都變得很安靜。

  然而就是在這份安靜之中，不知道什麽地方忽然傳來“砰”的一聲重響，緊接著，出租車司機一腳踩下刹車，大驚失色地開口道：“姑娘，你男朋友撞車了！”

  宋千星猛地睜開眼睛，瞬間轉頭看向身後，隻見後方那個十字路口中央，有三輛車橫七豎八地撞在一起，其中車身變形，車頭都被撞得冒煙的那輛，正是霍靳北的車！

  宋千星猛然推門下了車。

  就在她下車的瞬間，那兩輛同時撞上霍靳北的車子忽然重新啟動，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極速駛離。

  “這什麽情況？肇事逃逸嗎？”出租車司機不知什麽時候也下了車，見此情形再度叨叨起來，“有沒有人看見那兩輛車的車牌啊？有沒有人拍下視頻啊……”

  宋千星隻覺得那絮絮叨叨的聲音越來越遠，因為轉眼之間，她已經跑到了事故現場，來到了霍靳北的車子旁邊。

  那變形的車頭讓她腳步一滯，與此同時，馬路上停下來幫忙的司機們已經衝到了駕駛座旁邊，正七嘴八舌地說著話——

  “先生？先生？你怎麽樣？”

  “他還有知覺嗎？”

  “看看他有沒有被卡住，千萬不要亂動他！”

  “……”

  宋千星腦子再度嗡嗡地響了起來，竟不敢朝駕駛座的方向看一眼。

  直至那些司機的聲音忽然又一次炸響——

  “醒了醒了！”

  “他還活著！”

  宋千星驀地抬頭，一瞬間，就對上了駕駛座裏的那個人的目光。

  跟先前相比，他額頭上多了傷口，正往下滲血，那血直接滴入他的眼中，染得他的眼眸一片紅。

  可是他卻依然睜著眼睛，目光越過車頭的白煙和大燈，直直地對上她的視線。

  仿佛是確定了她安然無虞，他才終於痛苦地擰了擰眉，緩緩閉上了眼睛。

  ……

  霍靳西和慕淺收到消息趕到醫院的時候，霍靳北已經被緊急送進了手術室。

  而宋千星渾然無措地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目光發直地盯著眼前的地麵，不知道在想什麽。

  慕淺匆匆而來，見著宋千星安然無恙地坐在那裏，連忙快步走到她麵前，打量了她一通之後，這才開口問道：“怎麽回事？”

  好一會兒，宋千星才回過神來一般，道：“我不知道。”

  慕淺看了一眼她的神情，沒有再多問，隻是等在原地。

  過了好一會兒，霍靳西才在相熟的醫院副院長和主任醫師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三個人走過來，主任醫師快步走進了手術室，剩下副院長陪在霍靳西身邊，道：“放心吧，片子我都看過了，情況不算嚴重，再加上楊醫生加入手術，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聽到這句話，慕淺才算是鬆了口氣，隨後伸出手來拍了拍宋千星的手背。

  宋千星卻依舊是有些呆滯的模樣，仿佛還沒有緩過神來。

  此時，兩名警員快步而來，看見宋千星之後，開口道：“請問這位小姐是辰北路口車禍案的目擊證人嗎？我們想要為您錄一份口供。”

  見到他們，霍靳西驀地擰起眉來。

  慕淺也微微凝眸，開口道：“交通事故，為什麽是由刑警來調查？”

  “因為……”宋千星終於開口，緩緩道，“這是一場蓄意製造的交通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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