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折騰下來，慕淺的睡意成功被驅趕得一幹二淨。

  霍靳西並沒有輕易放過她。

  他們沒有拍過婚紗照，她選婚紗的時候他也不在，直至今日，他才第一次正式看到她穿婚紗的模樣。

  哪怕她上半天一直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樣子，然而進入教堂後，她終究還是表現出了認真的模樣。

  無論這個樣子是真是假，霍靳西都接受了。

  她身披白紗緩步而來的模樣，在他腦海之中久久縈繞，揮之不去。

  是以今夜，沒那麽容易過去。

  慕淺沒了睡意，又驚訝於霍靳西仿佛用之不盡的體力，索性熱切地配合起他來。

  到結束的時候，那股子筋疲力盡的虛脫感再度來襲，慕淺癱在床上，連手指頭都懶得再動一下。

  霍靳西卻依然是體力充沛的模樣，把她從床上撈起來，抱進衛生間去清洗了一下，隨後才又重新將她放回床上。

  可是慕淺卻依舊不覺得困，眼下的狀態就是累到極致，但是又睡不著。

  霍靳西躺在她身側，看了一眼她睜得圓圓的眼睛，隻說了兩個字：“睡覺。”

  慕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原本她好好地睡著，被他折騰醒了，這會兒他暢快了，就想睡？

  雖然他跟她躺在一張床上也未必睡得著，但是慕淺不打算就這麽放過他。

  霍靳西伸出手來正準備關燈的時候，慕淺忽然伸出腳來輕輕踢了他一下，“喂，我餓了。”

  這倒是實話，今天又忙又累一整天，到了該吃東西的時候她也吃不下什麽，這會兒算是休息過，緩了過來，她終於察覺到餓。

  “家裏有大廚。”霍靳西回答，“想吃東西叫他做。”

  說完他便坐起身來，慕淺卻忽然從身後纏住了他，撒嬌耍賴一般，“不要。”

  霍靳西轉頭看著她，她嘟了嘟嘴，說：“這裏又不是老宅……”

  今日霍靳西是從老宅接她離開，婚禮結束之後，即便是做做樣子，也是要回霍家大宅來住一晚的，因此此時兩個人就是在大宅的新房內。

  “那又怎樣？”霍靳西問。

  “你明知道我在這個家裏是個不受歡迎的人。”慕淺說，“這大半夜，興師動眾的本來就招人討厭，要是再驚動點其他不該驚動的人，那就更討厭了。”

  “嗯。”霍靳西應了一聲，“所以不吃了？”

  “哇！”慕淺說，“嫁給你第一天就要餓著肚子睡覺，當你霍靳西的老婆也太慘了吧！”

  霍靳西一早就料到她還有下文，他原本不打算縱容她，可是她說的最後那句話卻著實取悅到了他。

  “說吧。”他說，“要吃什麽？”

  慕淺咬著唇，吃吃地笑了起來，“想吃鴨血粉絲湯。”

  霍靳西聽了，尚未作出回應，她又補充道——

  “高中學校門口那家的鴨血粉絲湯。”

  聽到這句話，霍靳西眸色微微一頓，下一刻，他站起身來，轉身看向慕淺，“換衣服。”

  ……

  慕淺原本是有心折騰霍靳西，誰知道剛一下樓，她自己就先後悔了。

  “不去了不去了。”她一麵跳腳一麵往後縮，“這個點上哪兒去吃鴨血粉絲湯啊，叫大廚起來做碗麵就好了。”

  然而已經出門的霍靳西卻不準她退縮，一把拉過了她的手，帶著她上了車。

  於是乎，12月21日淩晨兩點，兩人婚後第一天，霍靳西帶著慕淺，穿越半個冰天雪地的桐城，去她高中學校的門口吃一碗鴨血粉絲湯。

  這個時間，城市大部分的喧囂都已經歸於寧靜，更不用說一家高中門口的小店。

  可是司機將車子駛到小店門口的時候，店內卻透出溫暖的光。

  一整條街都寂靜無聲，唯有這家店開著門。

  車一停下，齊遠先從店裏衝了出來，替慕淺拉開了車門。

  慕淺下車，與他對視一眼，明顯感覺到齊遠的眼神有些一言難盡。

  也是，能在這種天氣這種時間幹出這種事情，活脫脫就是一個紅顏禍水。

  換了她是皇帝身邊的大臣，遇上這種狐媚惑主妖妃，怕也隻想殺之而後快。

  然而即便如此，十分出色地完成了指定任務的齊遠還是恭恭敬敬地開口喊了她一聲：“太太。”

  這稱呼激得慕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回頭看霍靳西，霍靳西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握住她的手走進了小店內。

  在兩人來之前，齊遠就找人將小店裏裏外外地重新打掃了一遍，可是再怎麽打掃，這也隻是一個盤踞在高中學校門口的小店，做著高中生們的生意，賣著十幾塊一碗的鴨血粉絲湯……

  齊遠實在無法想象，霍靳西這樣的人要怎麽坐在這樣一家店裏。

  可霍靳西偏偏就坐下了，以一副熟悉的姿態。

  而大半夜被一通陌生電話叫起來，原本滿腹牢騷，收到報酬後心花怒放的店老板在見到霍靳西後，立刻滿臉笑意地上前來打招呼：“霍先生，霍太太，你們好。昨天是兩位大喜的日子，祝你們二位新婚快樂，白頭偕老啊！”

  霍靳西聽了，隻淡淡點了點頭。

  老板搓了搓手，興奮得臉泛紅光，“沒想到這麽多年了，霍先生還記著我這家小店呢，真是榮幸之至，榮幸之至！”

  聽到這句話的齊遠驀地一愣，看向坐在那張簡易小桌旁的男女，心頭疑惑——原來霍靳西之前就已經來過這家店？

  慕淺聞言，看著老板笑了起來，“老板，你還記得他來過啊？”

  “當然記得！”老板說，“霍先生這樣的人物，來一次我就能記一輩子。還有霍太太你，這麽多年我一直記得你呢，當初你在這裏上學的時候，追你的男生可多啦，你一來我這家小店吃東西，那些男生立刻全都跟進來。”

  霍靳西聽了，眸光清淡地看了慕淺一眼。

  慕淺聽到老板適度誇張的話，控製不住地笑出聲來，同時確定，老板是真的記得她，也是真的記得霍靳西。

  雖然那年的霍靳西還不是高不可攀的霍氏掌權人，然而出現在這樣一家店內，卻還是分外惹人矚目的。

  雖然已經隔了這麽多年，但當日的情形，還曆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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