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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舍禦      更新:2021-02-05 11:51      字數:2105
  此時孫威走了過來,蒼老而皺紋極深的臉龐上有一雙精明的眼睛,這雙眼睛帶著審視望向秦情,淡淡一笑說:“溫總推的這個新人倒是挺有意思的,我是明白你剛剛話的意思了。1

  秦情不知道孫威為什麽這樣說,也不知道剛剛溫南淺說了什麽,不過反正她隻是個新人,這些大人物說話也輪不到她來插嘴,剛才的她已經算是過頭了,於是她乖乖站在溫南淺的身後聽他們說話。

  不知何時柳依然又回到了二樓,她湊上來跟孫威打招呼,不得不說,許蘭對於柳依然的警惕態度明顯是大於秦情,柳依然此時的態度也是擺明想在孫威麵前表現一番,所以柳依然一出現,許蘭便不再將目光看向秦情,主要是盯著柳依然了。

  柳依然一來,便將氣氛推向高潮,她落落大方,笑語聲聲,開朗擅談,一下便哄得孫威導演笑聲連連,許蘭也微笑著,但眼神卻比剛才更利了。

  圈子裏女演員競爭激烈,四十多歲的許蘭對三十出頭的柳依然如此態度,可見一斑,甚至可以殘忍點的說,有實力有演技的演員太多,便是許蘭是國際影後,若她不是孫威的妻子,也不可能讓她好角色好劇本隨便挑,這個圈子裏最重要的是人脈,是資本。

  實力不是不重要,隻能說,這個圈子有實力的人太多了,那麽,憑什麽輪到你呢

  兩世混跡娛樂圈的秦情很清楚這一點。

  孫威許蘭柳依然幾人圍成一圈,也漸漸引來眾人聚攏,甚至將秦情擠離了中心圈,正在她左右望想離開之時,見溫南淺朝她抬抬下巴,示意她去角落不引人注目的沙發角,她愣了下,跟著溫南淺過去了。

  坐在醬黃色沙發皮椅上的溫南淺半長發紮了一綹在後腦勺,耳垂邊金色流蘇耳環映襯著水晶折光,他十指上依舊是帶著五顏六色造型誇張的戒指,比女人更美麗的五官使得他看起來不像一個公司老總,反正像是英倫風十足的時尚雜誌主編,跟此時的氣氛場景莫名相配。

  他拿著紅酒杯的手指潔白如玉,修長如竹,戒指扣著透明的杯壁上發出輕輕的叮吟聲,慢慢抬起眼睛,看向秦情,秦情被他這雙透轍人心的眼睛一看,心髒猛地一緊,聽他說道:“本來看你一直很有分寸,所以這次酒會才把你帶出來,想不到,你倒是給我一個猝不及防的驚喜,嗬……”

  嘴角勾起一個笑容諷刺至極,但眼神卻是冰冷如刀,秦情瞬間失了語,張張嘴,卻什麽也沒有說,心中冒出一個念頭:怪不得常姐說溫總跟下屬說話,會讓人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人類殘渣,然後從二十九樓上跳下去。

  常姐說得沒錯,溫南淺的語氣,溫南淺的表情,瞬間讓秦情有了這種體會。

  她定了定神,然後苦笑說:“對不起,讓溫總失望了,是我的錯。”

  她不是錯在自己實力太好,是錯在她想挑戰許蘭的權威,她想挑戰這個圈子裏默認運行的規則。

  她不是錯,她是自不量力了。

  秦情在心裏歎口氣,靈魂與□□的衝突,造成了她有些錯亂的舉止,大部分她是把自己壓抑在秦情這個軀殼裏的,但時不時的,危險的胡妍雨本性會冒出頭來惹出一些事端,而且究其本質,她其實一直都是胡妍雨,就算她如今罩在秦情的軀殼之下,但她還是沒變……

  溫南淺勾唇一笑,眼神嘲諷之意更深,心髒脆弱的對視者可能都會產生恐懼,隻聽他道:“不過也好,你這樣也少費我了一些口舌。”秦情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目瞪口呆地看向這個陰晴不定無法捉摸的老板。

  他冰冷的視線上下掃射她,讓她感覺自己像被一把冰冷的刀剖開了身體一般,“《鵲寒枝》的版權是我千方百計買到手的,十年前就想用它來做一個精品項目,而你,是我考察選擇中算是不錯的女二號的人物,今天你的表現,也沒有讓我失望,或者說,沒有砸了星辰的招牌,讓這些客人見識到了星辰藝人的實力水準,新人裏能做到這個地步的很少,甚至是整個圈子都很少。你,不錯。”

  秦情有些受寵若驚,溫南淺居然難得的誇獎了自己,這仿佛看到了老天在下紅雨,不過她轉頭細細嚼味溫南淺的意思,忽然覺得那句話中的:“多年前”有些耐人尋味,是不是他入行之初就看中了《鵲寒枝》這個劇本,而彼時在他身邊的冉詩柔一定是他主推的對象。

  當時的溫南淺,是想讓冉詩柔演《鵲寒枝》的女主角?

  不,年齡對不上,秦情心中一動,忽然想:他是不是想讓冉詩柔演女主女兒的女二號這個角色……

  以彼時冉詩柔的年齡、氣質,演畸暗幽冷的女主女兒,再合適不過……

  某種奇怪的感覺升起……秦情聽到耳邊溫南淺問:“你在想什麽?”

  秦情將心中冉詩柔的名字壓下去,抬眼看著溫南淺那樣雌雄莫辯的臉,頓了頓說:“溫總不生氣我剛才的不禮貌,那我就放心了。”

  溫南淺眼睛裏的嘲諷意味更濃了,撇起嘴角眼刮寒風:“你嘴上說得如是,可你我都清楚,在你心底,你可沒有表現出來的這麽怕我,你也沒有你表現出來的那麽謙虛謹慎。”

  秦情不說話了。

  因為溫南淺說得沒錯,拋開一切假象與偽裝,秦情骨子裏還是那個胸大無腦的草包美人胡妍雨,她張狂,她自私,她不顧後果,她目中無人,都是前世裏胡妍雨的本性,隻是晚年吃了年老色衰的苦頭,學會了些人世間的冷暖炎涼,知道謙虛守己,低調謹慎。

  但她終究本性不是那樣的人,今生的種種不過是學人三分,隻學到了皮毛,她的本性,還是前世那個胡妍雨。

  然而敏銳而世故的溫南淺,輕易地剖開她的偽裝與麵具,一句淡淡的言語刺中了真相,甚至讓她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