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濤扛著風林飛到前線，鐵金剛也已經後發先至，和秦白濤齊頭並進。

  龍騎營的指揮使眼看著總督被抓到前線，便揮動旗幟，示意龍騎營繼續保持陣型，暫時不要衝鋒。

  秦白濤向下俯瞰。

  從大劍到廣場邊緣大約有五百米距離，白石城弟子聚在大劍下，雁回州的一等部隊玄武營則停留在路口前方，兩者相間大約隻有四百米。

  龍騎營則離得更近。

  龍騎營四個滿編一千二百人的千人隊，前後各自拉開約五十米的距離。

  每個千人隊又分列成十個楔子型百人隊，從東到西把一千米的大劍廣場占據的滿滿當當。

  最前鋒離白石城弟子的防線隻有不到兩百米。這兩百米的距離足夠他們把戰馬速度加到最大了。

  在這兩百米之間還有排成三列的火鳳營，他們離白石城弟子甚至隻有幾十米。

  隻要騎兵衝鋒到他們背後， 火鳳營就會在繼續射擊的前提下快速收攏陣型，好讓騎兵通過。

  雁回州的這種火槍加騎兵的作戰模式，是專門訓練過用來對抗練氣士的。

  秦白濤知道這個陣型的厲害，自己家的這些弟子最多能擋住第一輪騎兵衝鋒。

  第二波騎兵衝過來的話，就一定會死人了。第三波騎兵就能完全衝破他們的防線。

  想要阻止這些士兵，就隻能讓風林發號施令。

  想要讓風林乖乖聽話，就必須展示出自己的決心和力量。可是秦白濤現在沒有多少力量，所以風林根本不怕他。

  秦白浪隻能寄希望於鐵金剛。

  “兄長，如果最後事態失控，你願意幫我殺死風林嗎？”

  鐵金剛家在臨河城，在雁原東南部和北海原交界的地方，世代受到雁原王廷的封授，許他們在兩地往來經商。

  所以風林覺得鐵金剛沒有可能會為了白石城做出殺害朝廷命官的事。

  盡管他親耳聽見鐵金剛說的話：“咱們兄弟何分你我，哥哥我雖然真氣不夠，但也足夠砍下這廝的腦袋。我早就看他的腦袋不順眼了。”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風林仍舊覺得他們是在虛張聲勢。

  他依舊在不知死活的冷笑：“你們不敢殺我的。放了我，咱們各退一步，難道不是雙贏嗎？”

  秦白濤道：“你確實還是活著更有用。所以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讓他們退兵，我一定盡力不讓任何人殺你。”

  風林哈哈大笑：“我的部下會把我救出來的。”

  秦白濤見他執迷不悟，便又高聲警示雁原軍隊。

  “你們的總督在我手裏，主將和統領也盡數被擒。如果再敢繼續前進，白石城定先將他們盡數斬殺。”

  龍騎營在等風林的態度。

  風林的態度很簡單，他扯著嗓子喊：“龍騎營，衝鋒！”

  ……

  風林選擇讓軍隊衝鋒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知道自己一旦落入秦籍的手裏，必死無疑。

  雖然會死很多士兵和白石城的弟子，但總好過自己被殺。

  他從來沒想過除了秦籍還有別的人敢殺他。

  他覺得秦白濤一定會因為怕事而把自己放了。

  他甚至已經算好了時間。

  他估計龍騎營衝鋒到一半，秦白濤就會立刻妥協，乖乖的把自己放了。

  果然龍騎營衝鋒到一半的時候，秦白濤開口了。

  他說的話讓風林完全意想不到。

  “白石城弟子聽令，立刻啟動圓陣，斬殺所有俘虜。”

  ……

  秦白濤選擇殺俘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因為這些三四重的俘虜牽製住了太多白石城的弟子了。而且隻要這些弟子的陣型被騎兵破壞，那些俘虜們就一定會趁勢反擊，雁回州的優勢就會更大。

  一旦他們占領了廣場，那些外來做客的宗師和三重的弟子都會被抓做俘虜。

  軍隊甚至還可能會趁勢直接殺入白石城。

  如果病書生的勢力還沒有被清理幹淨，那麽再合雁回州軍隊之力，白石城就一定會在今天徹底覆滅。

  他相信風林一定也是這麽打算的。即使自己真的把風林放了，也根本無法阻止他的軍隊屠戮廣場。

  當然，秦白濤這麽做，也是在向風林展示決心。

  畢竟如果風林現在改口，一切都還來得及挽救。

  那些二重中低階的弟子，想要殺死十幾個三四重的俘虜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兩個四重宗師雖然沒有了真氣罩，但肉身強悍到堪比一具實心的生鐵雕塑。

  需要幾百個二重中階慢慢用真氣斬擊磨死。

  這些宗師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他們一定會在包圍圈之中左衝右突，用暴氣來拖延時間。

  那些三重也是一樣，他們雖然也做了俘虜，但是戰鬥力並沒有多少損耗。三重的肉身在有真氣護體的前提下，硬度也超過了一般的盔甲。

  盡管他們每人都單獨被一百個二重低階的弟子包圍，白石城專門研製出來對抗高階修士的陣法也不可能讓他們有破陣的機會，但想要徹底殺死他們，也不是一息之間就能做到的。

  所以秦白濤做出了這個殺俘的指示之後，又問了一遍風林。

  “風大人，你現在退兵還來得及。”

  ……

  風林耳聽得身後一片真氣破空聲亂響，成百上千發二重中低階的斬擊如暴雨一般。

  兩個主將不住的發出暴氣來橫掃襲來的斬擊，但是暴氣是有間隔的，而且很難同時兼顧周身，仍舊有大量的開山斬擊打在罡身上，不斷的發出金鐵交擊般的“叮叮錚錚”聲。

  那些統領們限於真氣總量不足和肉身強度不夠，豐富的作戰經驗讓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保守防禦。麵對那些弟子們不間斷的進攻，他們不做任何回擊，隻把真氣省下來護體。

  但是他們也撐不了多久了。白石城的弟子雖然很多都真氣不足，但在數量上已經完全超過了宗師和三重能承受的極限。

  這些俘虜們被一片片銷掉肉身隻是一個時間問題。

  風林這個時候才明白，秦白濤是寧願開戰，也鐵了心不會放過自己了。

  然而風林別無選擇。

  即使現在他再讓退兵，也隻是能救出那一群廢物統領，他自己依舊還是要被捏在白石城手裏，隨時都有可能被秦籍殺死。

  但如果不退兵的話，龍騎營很快就能突破白石城那道脆弱的防線，自己的那些統領們雖然廢物，但如果真氣穩固，堅持到騎兵破陣的機會還是有的。

  就算他們堅持不到那個時間就已經被殺死，那那些白石城弟子也一定已經筋疲力盡，騎士們以及隨後的玄武營也依舊可以將他們屠殺幹淨。

  大劍基座上的那些宗師和三重依舊會被自己抓做俘虜。

  有了俘虜，不怕白石城不乖乖把自己放了。

  所以，秦白濤再一次讓他退兵的提議，風林依舊選擇視而不見。

  秦白濤歎了口氣：“你就真的不在乎自己士兵的生命嗎？”

  風林說：“那要看他們是不是為我而死的。”

  ……

  兩個人雖然想的不少，但統共隻過了幾句對話的時間。

  龍騎營的衝鋒才剛剛開始，前幾十米，他們的速度還沒有提升起來，還要依靠火鳳營的火槍來壓製白石城弟子們。

  就在這個時候，廣場四周的各大城區裏忽然爆發了一陣高過一陣的呐喊聲。

  秦白濤再次重申：“風大人，你現在退兵還來的及。”

  ……

  風林臉現猶豫之色。心中快速的盤算著戰局。

  那些遵守戒嚴令，留在城區裏的老百姓們已經從每一棟建築裏走出，從小巷匯聚到大街，再匯聚到主幹道上。

  白石城常駐總人口有一百多萬，住在這八個城區的大概有二十萬，再加上四麵八方趕來參加火焰祭典而寄居在此的歸鄉遊子們，所有能夠參加戰鬥的人員總數最少也有十幾萬。

  這十幾萬人全部都是自小在團練營裏接受過正規訓練的，而且很多人都沒有把拳腳器械撂下過。更何況其中還有上千人之眾的練氣士，一重二重都有。

  風林和白石城打了那麽多年交道，很清楚他們的實力。

  但是他也清楚自己士兵的戰鬥力。

  三等兵都在城外，裝備也不行，暫時想不出能派上什麽用場。

  但留在南路兩條大街上的一萬兩千二等兵們也都是被甲執銳，雖然不能和練氣士對抗，但依靠簡易的盔甲和陣型完全可以壓製同等數量的白石城百姓。

  當然，白石城的人實在太多了。光是南路能夠聚集的戰鬥力就不會少於五萬人。

  風林可以想象的到。

  白石城的居民們會像大水一樣直接衝出街道，橫掃所有二等兵。

  即使二等兵們能夠讓他們留下一部分屍體，最終他們也會直接對上玄武營。

  三四萬手持武器的布衣對五千重甲步兵。南路幾百個一二重的練氣士對上玄武營十幾個二重高階的副將。可以說勢均力敵。

  但火鳳營和玄武營的主將還在，他們雖然都是三重，但戰鬥力強悍，完全能夠主宰戰局。

  東西兩路相對可能較弱一些。

  虎賁營分散成了兩翼，負責堵住兩邊四個路口，每個路口隻有一個千人隊，而且也沒有二等兵的助力。

  那些白石城的居民完全可以輕易摧毀各大路口的輕騎兵。沒有了三重的統領壓陣，那些帶隊的二重高階副將們能發揮的戰力也很有限。

  不過火鳳營可以在龍騎營不需要繼續掩護的時候，前去幫助虎賁營。

  一千六百隻火槍的作用可要比一萬多個二等兵強大的多。

  這個也是一開始風林在出陣被抓之前就交代給火鳳營玄武營兩個留守主將的備用計劃。

  這個布局並沒有把白石城北路的戰鬥力計算在內。因為風林當時並沒有想過自己真的會被抓。

  他本來是計劃在救出一眾統領和兩個主將之後，如果遭到白石城老城的援兵阻擊，就用這個布局來占領廣場、壓製各城區。

  然後他負責帶著俘虜們和老城援兵以及北路的老百姓對峙。

  不過即使現在他被俘虜了，風林依舊覺得隻要白石城老城裏不來援兵，自己就還有勝算。

  畢竟北路的那些普通老百姓，穿過廣場的速度不可能比自己的騎兵快。

  風林一瞬間心思閃過，下定了決心要拚到最後，他咬著牙說：“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