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是跟傳聖旨的內侍前後腳到安昭寺的，為了不引入注目，她在後山多了一會兒才到東院來。

  那時蕭衍和慕容瑾午休了，她也不急，換了身衣服在院子裏跟小淩聊著天兒等著。

  等聽到屋裏有了動靜，小淩在門外請示了一聲，她們才一同進去。

  見到蕭衍坐在圓桌旁，小七愣了一下，隨後很快反應過來，對蕭衍和慕容瑾行了禮。

  慕容瑾看到小七手上纏著紗布，還滲出了些血跡，不由皺眉問：

  “受傷了？”

  小七愣了一下，“......哦，謝王妃關心！”意識到慕容瑾在關心她，受寵若驚之後，另一隻手按住了手上的地方，一邊說著，“上山的時候心急，踏空摔了一跤，不礙事的！”一邊把受傷的手往背後藏。

  慕容瑾挑了挑眉，“待會讓小淩給你拿一瓶金創藥。”

  小七傷的地方是在手肘，若是摔跤，那傷口肯定是一大片，不會是包紮那麽小麵積，不過既然她不願意說，慕容瑾也不為難。

  “謝王妃！”小七鬆了一口氣。

  她實在來安昭寺的時候，碰到了兩個蒙麵人，雖然她學了些功夫，但對方的身手絕對在她之上。

  而且那兩個蒙麵人，出手招招致命。

  她受傷之後，戰鬥力更是下降了，於是便想著脫身。

  跑到山路上的時候，正好遇到護送聖旨的隊伍，她靈機一閃跟在了那隊伍後頭。

  那兩個蒙麵人似乎有所顧忌，並沒有窮追不舍，跟了一段路程後，小七便重新抄小道回安昭寺了。

  那些刺殺她的蒙麵人是誰，她大概猜得出來，沒有告訴慕容瑾，是不想讓她擔心。

  慕容瑾抿了口茶，“都查到了些什麽？”

  小七也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在雲寂大師入獄一個月後，邊疆戰事吃緊，皇上親征去了雲城。後來......”

  說到這，小七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蕭衍。

  “嗯？”慕容瑾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蕭衍。

  小七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實了說：

  “後來，雲妃娘娘有了身孕，皇上下了詔，打算回京都後便給雲妃娘娘舉行冊封儀式，隻是......”

  隻是雲妃是難產的，生了蕭衍之後，便香消玉殞了。

  雖然很少人提起雲妃，但是卻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從未在眾人跟前露臉的雲妃，是蕭衍的母妃。

  母憑子貴，大概就是這般吧。

  遺憾的是，這個像流星一樣的女子，短暫地在眾人心中流下絢麗的身影，還沒來得及享受蕭衍帶給她的榮耀。

  按照道理說，皇帝親征應該不會帶皇後或者妃嬪。

  而且根據小七的說法，皇帝當時確實沒帶，因為當時的雲妃還沒有名分，是隨行的宮女嗎？

  小七大概是顧忌蕭衍，所以才欲言又止，不過即便小七不說，慕容瑾也能大概猜到。

  慕容瑾看了一眼一旁的蕭衍，見他神色無異，便轉移了話題：

  “本王妃知道了，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值得一提的事情嗎？”

  小七見慕容瑾沒再追問，鬆了口氣繼續說：

  “哦！還有，皇上當時親自上陣，受了重傷，是慕容......禦醫妙手回春治好的。”

  慕容瑾注意到小七停頓了一下，想必原本是想說“慕容盛”，但到了嘴邊打了個轉又回去了。

  這個小丫頭，心眼還挺多的。

  慕容瑾示意她繼續，小七見慕容瑾沒生氣，便接著說：

  “皇上痊愈之後大發雷霆，下了決心要打贏這場仗，那大曆前太子就在戰亂中沒了的。巧的是第二天，雲妃娘娘便生了下了燕王殿下，所以......”

  說到這，小七突然閉了嘴，咬住了下唇，臉色有些蒼白。

  慕容瑾挑眉重複：“沒了？”

  是死了？還是失蹤了？

  若是死了，那小七也沒必要遮遮掩掩。

  那就是失蹤了。

  大曆前太子失蹤的隔日，雲妃便生產了，而且還是難產。

  邊疆條件艱苦，難產在古代是大事。一個不小心，大人小孩沒保住也不是不可能，能保住一個算是幸運的。

  如果當年，實際上，雲妃和孩子都沒保住，那蕭衍便是......

  難怪小七臉色那麽難看。

  慕容瑾笑了笑，卻沒言語。

  小七見蕭衍和慕容瑾神情都與往常無異，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給放了下來，點了點頭說：

  “嗯，聽說是乳娘宮女沒看好，轉個身就不見了，怎麽也找不著。三日後，才在林子裏發現裹著大曆前太子的繈褓，上麵都是血，旁邊還有......還有不完整的內髒，估計是被野獸也叼去了。”

  雲慕容瑾去過雲城，知道那裏都是黃沙大漠，林子的樹木都高聳入雲，野獸自然也不少。

  若真的有人從中動了手腳，再製造出大力前太子死於野獸爪子下的情形，倒也不是不可能。

  隻是設計這件事情的人，把大蕭和大曆兩國的皇帝當作什麽了？

  且不說雲妃身邊都是皇帝的人，要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手腳，稍有不慎就得喪命。

  大曆前太子輕易就被野獸叼了去還殘害了這個說法，大曆皇帝胤霆會接受嗎？

  那林子裏殘缺的屍體，即便麵目全非，胤霆也會通過各種手段來證明那是不是他的孩子。

  不過，這麽多年，大曆與大蕭不對盤也是事實，胤霆對蕭遠的怨恨不是假裝的，恐怕當年大曆太子的死，沒有小七查到的這麽簡單。

  慕容瑾也曾經查過大曆與大蕭兩國之間僵持多年的原因，但並沒有查到有用的信息，想必是蕭遠勒令讓當年知情的人緘口不言。

  看來下山之後，她得去一趟容國公府了。

  慕容瑾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小七傷口上的紗布身出更多血來，皺了皺眉開口：

  “天色不早，你這幾日奔波也累了，下去處理一下傷口，好好歇息吧。”

  小七聞言應道：“是！那小七就告退了！”

  隨後便退了出去，小淩也去給她拿金創藥了。

  屋裏隻剩下蕭衍和慕容瑾二人，這時，一直沉默不言的蕭衍才開口：

  “本王是不是應該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