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睨了她一眼，沒想到這個林希還真有點能耐。

  那天晚上，寧靈小產雖然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過莫南必定會處理好了，不會留下什麽痕跡的。

  那林希又是怎麽知道寧靈小產的呢？

  莫非這個林希，能上天遁地？還是說，天牢裏，也有他的人？

  那人不動聲色地看著莫南就寧靈的整個過程？

  慕容瑾皺了皺眉，語氣卻帶著笑意：

  “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林大夫救了寧靈郡主呢！”

  李側妃聞言再一次愣了，隨後壓著火從牙縫裏擠出了了一句話：

  “你什麽意思？”

  難道那些血，不是寧靈的？

  寧靈沒有小產？肚子裏的孩子還在？

  李側妃突然有些慌了，蕭鸞如今沒有娶正妃，亦沒有其他子嗣，整個東宮就她一個有了個小郡主。

  所以當寧靈鋃鐺入獄的時候，她儼然就成為了東宮半女主人，加上她嫁給蕭鸞三年了，在蕭鸞眾多妃子侍妾中，算是比較久的了。

  又因為她與蕭鸞還有表兄妹那層關係在，於是蕭鸞那些妃子侍妾也不敢逾越，都把她當正妃對待，她也不客氣地作威作福。

  可當她聽到寧靈有了蕭鸞的孩子之後，就一直耿耿於懷。

  雖說即便寧靈把孩子生下來，也不可能重新做回蕭鸞正妃，那孩子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會過到她膝下養大。

  但那畢竟不是她親生的，可卻是蕭鸞的親骨肉，若寧靈生的是個世子，那就是蕭鸞的長子了。

  於是李側妃日思夜想，想著怎麽樣才能在養那孩子的過程中，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他。

  可沒等她想出個法子來，她便聽到了林希跟蕭鸞說，寧靈小產了！

  這對她來說可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她心裏的一顆石頭總算落下來了！

  可是如今，她看著慕容瑾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聽著慕容瑾漫不經心卻篤定的語氣，突然在寧靈小產這件事上動搖了。

  慕容瑾看著李側妃有些驚慌的神情，勾了勾嘴角，一雙桃花眸噙著笑意，“字麵上的意思。”

  李側妃看到慕容瑾帶著深意的笑容，頓時有些慌了。

  難道，林希的消息不準確？

  不過有一點她倒是可以確定，那就是寧靈被救走了。

  如果寧靈真的死在了大蕭的天牢，按照寧辰那個世人皆知的暴脾氣，還不殺到京都來索命？

  難道林希是為了讓蕭鸞心無旁騖地謀大業，所以才騙蕭鸞說寧靈小產了麽？

  這樣一來，若是再過個十幾年，蕭鸞登上皇位，那個孩子突然跑來認親，蕭鸞會認嗎？若是認了，那她的孩子豈不是無故多了個對手？

  李側妃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想到那麽長遠，聽到慕容瑾那模棱兩可的回答之後，她腦海就一片混亂，各種各樣的想法一下便湧了上來。

  抬眼看到看著慕容瑾嘴角的笑意，氣不打一處來，神情都扭曲了。

  “你......”李側妃還想說些什麽，但是前頭傳來了皇後的幹咳聲，聽起來帶著一絲不滿，她隻好把話吞回肚子裏。

  雖然慕容瑾與李側妃是壓低了聲音說的話，但是畢竟站得近，加上李側妃到後麵可能是情緒有些激動，音量提高了不少。

  所以離她隻有一臂之遠的皇後聽到她們的談話一點也不稀奇，雖說皇後一開始便不滿意蕭鸞娶寧靈這個北寧公主，但是寧靈肚子裏的孩子畢竟是蕭鸞的親生骨肉，她的孫子！

  這世間有幾人，不希望自家子嗣興旺？更何況是皇家的子嗣？所以不管寧靈小產的消息是真是假，皇後都不希望李側妃再追究下去。

  反而，她心裏隱約希望，那孩子還活著。

  而就在李側妃氣得七竅生煙這會兒功夫，祭天祈雨儀式已經成了。

  清遠大師和十七位高僧繼續誦經，皇帝對他們行了個佛禮，以示尊重和誠意。

  隨後劉天慶一個高唱，皇帝便擺駕去清遠大師早就讓人準備好的院子了。

  皇帝一走，皇後也跟著走了。

  於是剩下的人也三三兩兩地散了。

  李側妃倒是沒有跟著皇後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相等周圍的少了些，好好地問慕容瑾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她此時也顧不上慕容瑾是蕭鸞的對手的正妃這一身份了，她隻想弄清楚，寧靈肚子裏的孩子究竟還在不在？

  然而，蕭衍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眾人一散場，蕭衍便走了過來。

  他這一舉動讓李側妃和其他女眷愣了，因為其他男子，無論成家與否，也不見有人走過到女眷這邊來。

  她們像看什麽稀奇事物一樣，一臉震驚地看著冷若冰霜的蕭衍走到慕容瑾跟前，伸手包裹著慕容瑾的柔荑，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她相攜離開了。

  直至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眾人眼中，眾人才反應過來。

  女子冷嘲慕容瑾沒有身為主母的自覺，尚未出門的姑娘暗諷慕容瑾肯定是用了什麽手段，才把不近女色的蕭衍迷得團團轉。

  李側妃聽著這些嫉妒羨慕摻半的話，氣得手抖，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慕容瑾的，冒著怒火。

  然而主角兩人卻自顧自地跟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沙彌，來到他們這七日落榻的院子。

  和小沙彌道謝後，小淩便過來稟告蕭衍和慕容瑾，可以用午膳了。

  用完午膳後，小淩便伺候著他們午休了。

  大約半個時辰，慕容瑾便醒了。

  偏頭看著旁邊還在熟睡的蕭衍，她下意識地湊過去，在快要碰到蕭衍唇的時候，她突然停了下來。

  然後直起身子拉開了距離，隨後嘴角勾了勾，差點忘了，這是安昭寺，是佛門淨地。

  雖然她不信佛，但入鄉隨俗，還是尊重一下比較好。

  於是慕容瑾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小淩在外間倒是警惕，立刻便壓低聲音喚了一聲“王妃？”

  慕容瑾應了一聲，她便進來替慕容瑾更衣。

  慕容瑾走出去之前朝床榻上看了一眼，蕭衍翻了個身，但是沒有醒，於是她便走出了裏屋，打算在外屋看一會兒書。

  雖說是炎炎夏日，但是這位於安昭山頂的安昭寺，卻不似京都那般炎熱，大概是樹木眾多的原因。

  偶爾還能聽到蟬鳴，能感受到夏日午後的慵懶氣息。

  所以當蕭衍整理好衣裳走出來的時候，便看到這樣一副情形：

  慕容瑾的手指執著書卷，目光落在書頁上，神情專注的模樣讓人不忍心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