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看著小淩為難的神情，挑眉問：

  “哦？自己找上門？”

  小淩聞言咬了咬下唇，道出了實情：

  “昨夜，我跟她們說王妃問起，她們便寢食難安，天還沒亮就過來等著了。”

  慕容瑾深深地看了小淩，小淩雖然垂著頭，卻能感受到慕容瑾犀利的目光，一時不敢抬頭去看，站立不安。

  慕容瑾見她如此局促不安，終是歎了口氣，隨後開口問：

  “小淩，你覺得本王妃該如何處置她們？”

  小淩聞言心中一驚，頭垂得更低了，連忙擺手道：

  “王妃自有打算，哪裏容得小淩置喙？”

  慕容瑾見她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勾了勾嘴角道：

  “你還記得她們什麽時候進慕容府的嗎？”

  小淩沒想到慕容瑾會突然問起這件事，怔了一下想了一會兒，隨後答道：

  “記得，兩年前。”

  那時候，慕容瑾還未出閣，因為醫治好了平陽長公主的過敏症，受到慕容老夫人的喜愛。慕容老夫人也才意識到她作為慕容府的嫡女，身邊伺候的人太少了，所以讓牙婆找了一些丫鬟來給慕容瑾挑。

  慕容瑾就挑了春蘭夏荷秋菊冬梅這四個小丫鬟。

  事到如今，她依舊對第一次見到秋菊和冬梅的情形很深刻，於是她偏頭問小淩：

  “你覺得她們姐妹二人如何？”

  小淩對上慕容瑾那帶著笑意的雙眸，上手動作一頓，思考片刻後回答：

  “比起春蘭和夏荷，更懂得禮儀，不過做事都沒有春蘭和夏荷細致。不過，王妃似乎更看重她們姐妹倆，想必是她們有過人之處。”

  小淩說完最後一句，慕容瑾笑了出來。

  如果要這麽說，也不是不可以，她們確實有過人之處。

  慕容瑾見小淩尚且一頭霧水的模樣，換了個問題：

  “知道本王妃當初為何要選她們姐妹二人嗎？”

  當時牙婆帶了十幾個丫鬟，其中不乏比秋菊和冬梅更加會看眼色，會做事的小姑娘。

  小淩會想起當時的情形，確實如此，但是慕容瑾最後卻選擇了這對孿生姐妹，小淩一臉疑惑地搖頭：

  “小淩不明白。”

  慕容瑾當時確實從未對任何人說過選她們姐妹二人的原因，就連李嬤嬤隱晦地提醒慕容瑾，她們相貌太出色，慕容瑾也未曾采納。

  時隔兩年，慕容瑾這才解了小淩心中的疑惑：

  “本王妃當初一看到她們姐妹倆，就知道她們並不是像牙婆所說的，出身窮苦。若真是窮苦人家的孩子，雙手為何細嫩如玉，衣著雖陳舊，卻是也著實上好的料子。”

  而且冬梅那時的性子，哪裏象是個吃苦耐勞的小丫鬟，是落魄的千金小姐還差不多。

  小淩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再想起秋菊和冬梅起初行為，確實有諸多不妥之處。

  於是連忙開口問：

  “那王妃為何......”

  慕容瑾見她一臉著急，應該是想到了某些可能性，於是便接過她的話繼續說下去：

  “本王妃為何要留下她們？既然有人煞費苦心要留在本王妃身邊，與其拒絕後，可能會在其他位置塞入其他人。倒不如把這明確的兩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任何風吹草動也能早些發現。”

  當時慕容瑾尚且對這古代人生地不熟，如果拒收了秋菊和冬梅，那幕後之人必定不會再從丫鬟這一位置下手。

  若是從其他位置下手，慕容瑾又沒及時察覺出來，等到探子打入深處，想要再揪出來，就難了。

  所以不如在知道的時候收下這姐妹二人，既能打消對方的警惕性，又能暗中監察她們的行為舉止。

  慕容瑾一開始懷疑過秋菊和冬梅是蕭衍的人，不過很快她便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那時她雖然不了解蕭衍，但傳聞中冷酷無情，令人聞風喪膽的“閻王”手下的人，應該不會這麽愚蠢——

  秋菊尚且還算收斂，冬梅卻像是被人逼著來潛伏在慕容瑾身邊，絲毫不掩飾她身上的不服氣。

  直到雲城一行，冬梅得了瘟疫後被慕容瑾救治過來，她這才收斂了些。

  但冬梅始終是冬梅，還是有一點掩飾不了，那就是她對蕭衍的愛慕。

  小淩聞言恍然大悟，“所以王妃這才把她們帶出來？”怪不得慕容瑾指名讓她們跟在身邊，原來是為了更好地監視。

  慕容瑾見小淩一臉震驚的模樣，不忍打擊她，於是笑著出聲問：

  “算是吧。如今，你還想替她們說話嗎？”

  小淩聞言一下子紅了臉，想起她昨晚以及剛剛的行為，悔不當初，但還是不由地否定：

  “我......我沒有替她們說話！”

  慕容瑾見小淩漲紅了的臉，便知道她已經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中把秋菊和冬梅當作自己人。

  所以才會在慕容瑾想要責罰她們二人時，下意識地袒護她們兩人。

  小淩從小便跟著慕容瑾，雖然慕容府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但那時候，柳姨娘根本就沒把她一個十五歲的不受寵的嫡女放在眼裏，根本就不需要用心計，直接打壓她們主仆三人便可。

  到了後來，又有慕容瑾玲瓏心思以及李嬤嬤的經驗，也不需要小淩出手去與人算計。

  因此小淩雖明白這世上的爾虞我詐，卻甚少親身經曆，容易被迷惑，也是正常的。

  慕容瑾看著她懊悔的模樣，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有些人隱藏得太深，有時候，連他們自己，都會忘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你會被蒙蔽，也是正常的。”

  慕容瑾想起秋菊和冬梅兩人這段期間的一舉一動，誰知道，她們是否也曾入戲太深過呢？

  小淩聞言神色肅然，垂首回道：

  “小淩謹記王妃教誨。”

  慕容瑾見狀露出欣慰的笑容，開口看著立在門外的兩道身影，開口道：

  “讓她們進來吧！”

  小淩連忙應是，隨後轉身走到門邊，掀開門簾對著門外的兩人說了句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