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宮宴。

  皇帝穿著一身明黃龍袍坐在龍椅上，偏過頭與涼妃說著話。比起臉色蒼白的涼妃，皇帝麵色紅潤，精神也不錯。

  眾人見皇帝氣色不錯，不由私底下小聲議論：年後皇帝就應該能重新執掌朝政，處理國家大事了。

  之前有傳聞，皇帝病情不見好轉，眾人還以為今年的除夕宮宴無比也辦不成了。

  如今看來是他們多慮了，皇帝尚未過六十，身體還是很硬朗，應該還能在位十幾年。

  在座的有鬆了口氣的，自然也有心思迥異的。

  比如，坐在慕容瑾對麵的蕭鸞，臉色就不大好看。

  皇帝龍體抱恙的這兩個多月，他一直對沒能得到監國一事耿耿於懷，所以處處給蕭衍和蕭懿使絆子。

  但是事與願違，蕭鸞不但從沒得逞過。

  而蕭懿監國不但沒有收到任何影響，反而獲得了許多朝中重臣的稱讚，因此蕭鸞更加煩躁。

  蕭鸞有時也會大逆不道地想：如果父皇就此一病不起，鬱鬱而終，那麽他就是名正言順的下一任皇帝。

  但是他也隻是想想而已，都是蕭衍和蕭懿逼出來的！

  慕容瑾順著蕭鸞的視線看向蕭衍，蕭衍正與蕭鸞對視，深沉而淡然。

  隨即移開視線看向身旁慕容瑾，衝她笑得十分溫柔寵溺。

  慕容瑾挑眉也對蕭衍笑了笑，接著夾了一塊魚肉放到蕭衍的碗裏。

  蕭鸞看到他們這般含情脈脈，夫妻和美的情形，火氣頓時就燃燒起來。再看著旁邊跟自己一樣盯著燕王夫婦的寧靈，袖中的拳頭不由握緊，咬緊牙關。

  蕭衍與慕容瑾之間的和睦相處也落在了其他人的眼中，上首的皇帝看著蕭懿看向他們時眼裏的亮光，想了想便做了一個決定。

  隨即開口：“懿兒過了年就十九了吧？”

  蕭懿原本看著慕容瑾有些走神，聽到皇帝的話猛然回神，連忙應道：“是！”

  皇帝看著蕭懿有些慌亂的神情說：“也是該給你指門婚事了！”

  音落，太華殿十分寂靜，眾人一下子把視線放在蕭懿身上。

  他是個皇子，畢皇帝近些日子又對他恩寵有加，眾人捉摸不透皇帝的心思。

  而此時皇帝若是賜婚了，那就能從賜婚對象推斷皇帝對蕭懿的態度了。

  而蕭懿聞言頓了一下，皺了皺眉正想開口，卻被武賢妃打斷了：

  “臣妾替懿兒謝過皇上！”

  都說知子莫若母，武賢妃一看蕭懿的神情，就知道他想要說些什麽，如果他說出來，一定會惹皇帝不高興的。

  蕭懿如今監國，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若是他頂撞了皇帝，明日參他的折子一定會堆積成山。

  蕭懿聽到武賢妃的話，看向她時看到了她眼裏的暗示，隻好沒有開口。

  而皇帝聽到武賢妃的話，頗為滿意地偏頭問：“武賢妃可有合適的祁王妃人選？”

  武賢妃看了一周下首的人，笑著說：

  “臣妾看著在場的各位小姐都是極好的，一時可選不出來。皇上向來獨具慧眼，臣妾相信，皇上必定自能選一個與懿兒合得來的王妃！”

  她麵露難色，仿佛真的很糾結煩惱。

  皇帝見狀笑了起來：

  “哈哈，眾卿的千金都貌美賢淑，確實難選。不過，懿兒性格灑脫，朕怕他不懂得憐香惜玉，不解風情讓人家覺得委屈。看來還得找個性格與他相仿的才行，這倒是個難題。”

  皇帝也打量了一圈底下的人，然後得出這個結論。

  武賢妃聞言連忙道：“臣妾可就不打算插手這個難題了！”一副唯恐讓她為難的模樣。

  惹得皇帝大笑了起來，底下的人也附和著笑了幾聲。

  過了一會兒，皇帝把目光放在左邊的蔣振楷身上，“蔣卿，朕記得，你家丫頭的到了及笄的年齡吧？”

  蔣振楷聽到皇帝點名，立刻起身回道：

  “是，小女蔣蕙過了年就十六了。”

  眾人先是震驚，而是議論紛紛。

  慕容瑾則是皺了皺眉，抬眸看向蕭衍。

  蕭衍衝她笑了笑，然後握緊了她放在身前的手。

  皇帝得到答複後，又看了一眼跟在她母親身邊的蔣蕙，她此時的臉頰飛上了兩片紅，分明是嬌羞的模樣。

  於是滿意地緩緩開口道：

  “嗯，蕙兒從小在軍營長大，性格爽朗，跟懿兒還是表兄妹，朕看他們就極配！”

  皇帝此話一出，太華殿又是一片寂靜，這是，要讓蔣蕙嫁給蕭懿了？

  蕭懿剛剛一直想開口，但一直沒找著時機，如今聽到皇帝說他與蔣蕙極配，心中一沉，連忙開口：

  “父皇.......”

  但也隻是說了兩個字，便被武賢妃瞪了一下，頓時隨愣了。

  武賢妃趁機開口：“蕙兒的性子臣妾也是了解的，確實與懿兒般配。”

  她知道蕭懿之前一直把蔣蕙當作妹妹看待，從未往兒女之情上想。

  但是她身為蕭懿的母妃，不得不為他考慮更多，她從很早之前就覺得，蔣蕙是祁王妃最好的人選。

  剛剛之所以沒有直接說出來，是怕皇帝起疑心，所以隻能表麵裝作鎮定，實則心裏捏了一把汗。

  聽到皇帝問起蔣振楷時，她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放下來，所以她不能讓蕭懿攪黃了這件事。

  皇帝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那就這麽辦吧！”

  這句話猶如一把錘子，狠狠地敲了一下蕭懿的頭，他此時有些頭昏眼花。

  他不明白，母妃為何要讓他娶蔣蕙？

  蕭懿猛地抬頭去看慕容瑾，慕容瑾和蕭衍也在看著他，眼神有些複雜，這讓他心情也煩燥起來。

  蕭懿並沒有謝恩，蔣振楷亦沒有任何動作，眾人覺得此時的氣氛有些詭異。

  蔣振楷到底是曆經沙場的人，見狀立刻開口打破了這份寧靜：

  “皇上，這......”

  蔣振楷從來都沒想過要把蔣蕙嫁給蕭懿，而且蕭懿對蔣蕙也隻是兄妹之情，若是讓他們成親，豈不是太強人所難了？

  皇帝見他不僅沒有謝恩，還一副為難的模樣，想起之前有蔣振楷想把蔣蕙嫁給蕭衍的傳聞，一時心中不悅，冷冷開口：

  “怎麽了？你不舍得把女兒嫁給朕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