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天來的有些遲。

  不過草長鶯飛迎春花現的時節, 遲了，也會來。

  往日裏寺廟門口沒什麽訪客, 除了打掃大門的小和尚之外, 很少會有人來這裏。

  不過今日，寺廟門口卻難得有些嘈雜。

  辰曦以與墨玉坤已經準備妥當要歸家，五虎退等幾位友人都在寺廟門口給他們送別。

  望著把收拾好的包裹帶在身上的辰曦以和墨玉坤，五虎退有些依依不舍的說道。

  “你們怎麽這麽快就要回家了啊？”

  “也不快了，入寺廟修行少則三年多則五載，都是要走的。”辰曦以晃悠著手上的紙扇, 君子淺笑的說道。

  “而且我在天水早已訂婚，貴女等我幾年, 此時也該歸家完婚了。”

  “哦, 你的未婚妻就是墨玉坤的堂妹吧。”五虎退看著一旁要和辰曦以一共歸家的墨玉坤。

  之前辰曦以說過, 天水辰氏和平涼墨氏的聯姻由來已久，辰曦以和墨玉坤還是表兄弟來著。

  要不是看在兩家多年聯姻的份上, 這次辰曦以十五歲上寺廟拜師學藝, 平涼墨氏的那位未婚妻也不會等辰曦以三年。

  隻是古老年代成婚的年齡都比較早，辰曦以如今十八歲都算是晚婚了，平涼墨氏的那位未婚妻就算能等他三年，再多等兩年也就不行了, 多少會有非議。

  所以這次結束寺廟出師的考核之後，辰曦以和墨玉坤便要歸家, 該成婚的成婚, 該……對哦, 說起來墨玉坤這麽早歸家做什麽？

  “我要回去為我姐姐送嫁啊。”墨玉坤笑容爽朗的說道。

  “送完嫁之後呢？”五虎退問道。

  “大概就會去浪跡江湖，鋤強扶弱吧。”墨玉坤說的很認真。

  “荒唐，平涼墨氏子弟如何能在外遊蕩。”一旁的言楚仁沒忍住說了一句。

  定邊南氏、興海言氏、平涼墨氏、天水辰氏和慶陽邵氏是鄴朝的五大家族，這五個家族中的子弟不是在朝為官就是在外從商。

  雖然墨玉坤他們被送來寺廟學藝修行，可是這些修行最大的作用是讓邵子舒他們保護自己。

  墨玉坤這張口閉口就是行俠仗義，不是說這個誌向不好，可是放在五大家族的世家子弟身上，就有些不務正業的感覺了。

  “春日歸家，走完下聘儀式大概也要到明年夏日了。”邵子舒算了算時間，笑著說道。

  “等接到你們天水辰氏的喜帖，我定要上門討一杯喜酒才是。”

  古老年代之中，成婚要走六禮，分別是：

  納采，即男方家請媒人到女方家提親，女方家答應議婚之後，男方家用一隻大雁並備上其他禮物前去求婚，請求女方家收下，故稱為"納"。

  問名，男方家納采之後，請媒人問女方家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然後卜於祖廟，占其吉凶，卜的吉兆之後，再往下進行。

  納吉，男方家問名之後，已經卜的吉兆，男方家仍以大雁作禮物請媒人通知女方家，決定締結婚姻。

  納征，也叫納幣，納吉之後，男方家以五匹黑布，兩張鹿皮作為聘禮送給女方家，即後來的訂婚禮。

  請期，納征之後，男方家選擇良辰吉日作為婚期，備禮去告訴女家，求其同意。

  親迎，新朗親迎至女方家迎娶。

  這麽一套流程下來，一整年都算很趕的了。

  “成婚的流程這麽麻煩嗎？”五虎退咂巴咂巴嘴巴，有點驚訝。

  從今年春天到明年夏日，一整年的功夫居然都用來下聘。

  “幸好我不用成婚。”五虎退嘀咕一句。

  “就你這漫長的幼年期，能成婚還要好多年。”南少煊壓著五虎退的肩膀比了一下他們的身高。

  昔日剛相識時，五虎退隻比南少煊矮半個頭，這三年流水一般的過去，南少煊都比五虎退高了兩三個頭了。

  “五虎退，你根本就沒有長個啊。”南少煊遺憾的說道。

  “……”五虎退。

  紮心了。

  “哈哈哈，別氣，等我歸家便給你寄些山下的新鮮玩意兒把玩。”辰曦以溫和的摸摸氣鼓鼓的五虎退，安慰了一句，說道。

  “之前五虎退你不是很喜歡我的那把墨玉扇子嗎，可惜摔壞了好幾年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墨玉雕刻新的，等我回去找找，天水人傑地靈稀罕玩意兒多，總能找到相似的。”

  “你這一趟回去都要忙著娶小姐姐了，哪裏還記得我啊。”五虎退哼哼一句，理所當然的提出要求，說道。

  “我要細雕的墨玉扇子。”

  別看五虎退因為結界至今都不能下山一步，但是在無念大師身邊當了幾年親傳弟子，該有的常識還是有的。

  墨玉本就珍貴，細雕又是雕刻方式中非常細膩入微而艱難的一種方式。

  以這個古老年代的雕刻技術來說，十塊玉裏麵能細雕出一塊成功的就不錯了，而這些成功品裏麵能入辰曦以他們這些世家公子眼的作品，更是少之又少。

  說五虎退是獅子大開口吧，還真沒差。

  “辰曦以曾經佩戴在身上的那塊墨玉扇子也不過是粗略的雕琢了一下，便已價值千金，這一開口便是細雕的墨玉扇子，五虎退你可真會提要求。”

  南少煊豪放的把手肘擱在五虎退這個小個子的頭上，欺負人般說的玩笑。

  不過在場的邵子舒等人也是笑的開懷，沒人覺得五虎退在占便宜什麽的。

  畢竟在寺廟修行的這幾年，五虎退盡得無念大師的真傳，墨玉坤他們身上要麽是木牌，要麽是佛珠串，多少都被五虎退開光祈福過。

  這些被祈福過的佛門物件能保人平安，在外麵價值千金都不止，五虎退也不是不怎麽稀罕的都給邵子舒他們用了。

  少年的交情最是難得，也最是珍貴，對於辰曦以他們來說，旁的身外之物到是比不上這些了。

  “等辰曦以娶小姐姐的途中，順道給你找找這些精貴物件吧。”墨玉坤拍著身旁辰曦以的肩膀笑著說道。

  “順道？”五虎退鼓起臉頰。

  “能順道就不錯了，小孩子別得寸進尺。”看著五虎退鼓鼓的臉頰有點手癢，南少煊沒忍住戳了一下。

  這般把人看小的舉動，引得辰曦以等人竊笑不已。

  “……”五虎退。

  真是對這些就知道幸災樂禍的小夥伴沒有愛了！

  ****

  辰曦以他們離開寺廟的時候說是要給五虎退‘順便’尋墨玉扇子，不過實際上一月未到，五虎退便收到了辰曦以他們寄回來的包裹。

  撇去包裹裏辰曦以給言楚仁他們寄的書信不提，包裹裏包的最嚴實的就是一個長條形檀木做成的木盒，外表看著精美珍貴，裏麵放著的物件更是千金難換。

  ——細雕的墨玉扇子。

  “這精貴玩意兒還真被辰曦以找到了。”跟著五虎退他們一同打開包裹的南少煊嘖嘖一聲。

  年齡小還真是占便宜呢。

  五虎退三年都沒怎麽長大，還是當初和南少煊他們初遇時少年驕矜的小公子模樣，邵子舒他們卻已是十八歲的‘高齡’。

  古老年代十五歲的少年便能成親分府，辰曦以他們十八歲怎麽都算成年人了。

  所以麵對五虎退這位少年友人的時候，邵子舒他們既有年少時的莫逆之交，又難免帶了點年長者的溺愛和包容。

  辰曦以還說什麽‘順便’給五虎退找找把玩的小玩意，按照路途來說，一個月來回這麽一次便寄來了這麽珍貴的墨玉扇子，若是不上心哪能這麽快。

  “你這是妒忌我人緣好。”五虎退收起放著墨玉扇子的小木盒，拔腿便往廂房外麵跑。

  五虎退在邵子舒他們的廂房裏拆包裹，拿了東西就跑是幾個意思？

  “欸，這麽稀罕的細雕墨玉扇子可不常見，我還沒看夠呢。”邵子舒遠遠喊了一句。

  “等等再看，我要把這墨玉扇子拿給師傅去開光。”五虎退跑得快，也就留下了這麽一句話。

  五虎退本人修為不錯，這幾年自己開光的物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做起來很熟練。

  可是這麽熟練的事情，五虎退還非要去央求自己師傅無念大師來做，可見他是多喜歡這把辰曦以寄給他的墨玉扇子了。

  說是央求，其實也沒這麽正式。

  寺廟中收徒的長老本來就少，無念大師雖然平時看起來對五虎退這位弟子平平淡淡的，但是又是傾囊相授又是悉心教導，說無念大師不寵愛自己這位唯一的弟子，誰信呢。

  不說對五虎退有求必應，不過在不涉及功課和偷懶的原則上，五虎退但凡想要什麽，無念大師怎麽也不會拒絕。

  所以這次五虎退捧著一個長條形的檀木盒子，求師傅給盒子裏的墨玉扇子開光的時候，無念大師當然便同意了。

  開過光的墨玉扇子拿在手裏有點暖暖的感覺，五虎退很是喜歡，咧嘴笑出了小虎牙。

  次年春夏之際，天水辰氏本家二少爺辰曦以與平涼墨氏本家三小姐墨戚薇成親。

  史書上記載，元狩四年，天水辰氏與平涼墨氏的聯姻婚禮為鄴朝五大家族最後一次公開齊聚。

  鑼鼓喧天，高朋滿座，十裏紅妝，繁花似錦。

  宛如空中樓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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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劇透，慢慢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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