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麽一出生就注定好的事情, 庫洛·裏德也不是從一開始便是大魔法師。

  在以末法時代最傑出的魔法師聞名於世之前, 庫洛·裏德和當時那個時代的大部分魔法師一樣, 經常四處旅行，探索這個世界上魔法的奧秘。

  當然，也經常會因為湊不夠旅費, 而短暫的停留在一個地方——打工，開店, 與冒險者去遺跡挖寶, 反正什麽來錢就做什麽，沒有特別的挑剔。

  ——金錢不容挑剔。

  哈哈, 其實也沒有那麽守財奴了, 不過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

  曾經大概有一年的時候, 庫洛·裏德非常倒黴,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在某個古老遺跡的時候不小心被邪神遺留的詛咒擊中了。

  但是在那一年，連續克死了七八個他為了旅費而打工的酒吧老板之後，庫洛·裏德才沮喪的承認也許自己應該躲避一段時間的人群。

  嗯，雖然，那些被庫洛·裏德克死的酒吧老板本來也不是什麽好人。

  兩三個酒吧老板是年輕的時候犯下了嚴重的過錯，被人尋仇，有幾個酒吧老板好像是什麽邪教的狂信徒。

  還有一個酒吧老板, 似乎是對一個小姑娘見色起意的時候，半夜爬人窗戶, 結果被莫名其妙從天而降的野豬給砸死了。

  死法千奇百怪。

  而且這些酒吧老板幾乎都是在鄰近的鎮子中工作, 雖然他們死有餘辜, 可是在發現庫洛·裏德居然在這些酒吧老板手底下工作，而且一個死了就跟著另一個，然後另一個也死了。

  這個時候，哪怕這片區域的鎮子中，有那麽不少的少女喜歡俊美的魔法師，庫洛·裏德的處境也是非常微妙了。

  當時那個年代，沒有什麽太過愚鈍的思想，會把魔法師當成什麽帶來厄運的魔鬼要燒掉什麽的。

  但是當這個問題很明顯就出現在庫洛·裏德身上的時候，就算沒人對他喊打喊殺，庫洛·裏德也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了。

  然後他就離開了。

  帶著點鎮上的少女們含淚贈送的食物與衣服，這位在魔法師中也是難得俊美讓人賞心悅目的男人，庫洛·裏德繼續踏上了魔法之旅。

  或許是心有所感，或許是命運指引，或許也隻是庫洛·裏德覺得自己該停下來了。

  在某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裏，映照著溫暖的陽光，庫洛·裏德在某個陌生的城鎮中開了一家小店。

  小店是真小，店麵不大，周圍都是用木頭堆砌的牆壁。

  和商業街旁邊都是紅磚拱窗明亮幹淨的店鋪不同，庫洛·裏德的小店外表又古老又矮小，帶著時間仿佛凝固的表象，看起來似乎並不歡迎客人的到來。

  實際上，這間小店一開半年多的時間，大門口為了提醒客人到來而懸掛的貝殼風鈴，的確一次也沒有響起過。

  庫洛·裏德並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畢竟能懂得如何忍耐生活一成不變的人，也很少會出去旅行。

  但是莫名的，庫洛·裏德的那家店就開了大半年，他也一直待在一個地方看書思考，庫洛牌的創造便是發生在那段時間。

  那天是小鎮上很平常的一天，尋常的晴雲淡風，坐在小店中的庫洛·裏德和往常一樣泡著紅茶。

  然後忽然一切都不一樣了。

  不知道是時間的魔法還是空間的扭曲，端著紅茶坐在軟軟的沙發中的庫洛·裏德，親眼見證了自己這家小店的改變。

  仿佛就像按了快進鍵一樣，小店內的擺設雖然沒變，卻莫名出現了很多奇怪的金屬用品。

  比如，會說話的盒子——這個是電視機。

  還有，似乎可以調節溫度的大箱子——這個是空調。

  端著紅茶的庫洛·裏德饒有趣味的看著著比奇妙的魔法還要神秘的現實，轉個眼，便看見一旁的窗外也是仿佛時間快進一般的模樣。

  原本沒什麽人的窗口外漸漸變得人來人往，人們身上粗糙的麻布衣料被更加精致的而奇特的服飾而取代，時間的洪流似乎就在眼前快速前進。

  回過神的時候，一切都不一樣了。

  而唯一還存在的，或許隻有庫洛·裏德手上的紅茶茶杯，與身下坐著的柔軟的沙發椅。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恍然間，小店大門口的貝殼鈴鐺響起。

  這間自開業以來沒有一位客人的小店，終於迎來了該等的人。

  庫洛·裏德仿佛瞬間就明白了什麽，帶著了然的微笑，看著一位麵若好女，卻的確是個少年的客人，好奇的推開了這扇原本隔絕著兩個世界的大門。

  “坐吧。”庫洛·裏德友善的看著這位突如其來的少年，說道，“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少年吃驚的指了指自己。

  “我名為庫洛·裏德，是一個魔法師。”庫洛·裏德微微一笑。

  “欸，那個，我是亂藤四郎。”少年手忙腳亂的自我介紹，說道。

  “是一個刀劍付喪神。”

  就像充斥著各種誇張與讚美的詩歌中述說的一樣，那一瞬間，仿佛命運的齒輪開始走動。

  庫洛·裏德並不是不相信神明的存在，隻是受到時代的限製，在魔法漸漸沒落的末法時期，神明對他所出生的那個世界來說，的確是一個久遠的不能再久遠的過去了。

  但是就算沒有見過神明，庫洛·裏德當初見到亂藤四郎的時候，也敏銳的覺得有什麽不對。

  不是亂藤四郎說的不對，而且‘刀劍付喪神’這個身份有點不對。

  在和這位自稱亂藤四郎的刀劍付喪神的交談中，庫洛·裏德聽著亂藤四郎從他們刀劍付喪神的由來，說到目前時之政府的存在，包括他們和時間溯行軍戰鬥的緣由。

  聽著這些事情，庫洛·裏德終於明白自己微妙的感覺從何而來——這些刀劍付喪神，居然是人造的。

  人造的神明，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庫洛是現世的魔法師嗎？為什麽我沒聽說過這樣的職業啊？”吃著點心和紅茶，莫名覺得很放鬆的亂藤四郎，說完自己的事情，便好奇起了庫洛·裏德的事情。

  魔法師什麽的聽起來好像很神奇，可是亂藤四郎隻聽說過現世的巫女和神官，魔法師是做什麽的？

  “要試試看嗎？”庫洛·裏德微笑的看著亂藤四郎。

  “什麽？”

  “占卜。”庫洛·裏德的笑容帶著點了然，看著亂藤四郎說道。

  “我的這家店，就是占卜店。”

  “占卜？”亂藤四郎興趣來了，問道，“就是可以知道自己未來的那種占卜嗎？”

  “那你的占卜準不準啊？”亂藤四郎有點懷疑。

  可以準確的占卜未來，這麽厲害的占卜如果真的存在於他們時之政府，亂藤四郎他們這些刀劍付喪神應該會知道呀。

  但是，如果不是那麽厲害的占卜，庫洛·裏德這個不就是騙人嗎？！

  “你有沒有給其他人占卜過？”亂藤四郎好奇的問道。

  “沒有，這個世界，你是第一個。”庫洛·裏德笑著說道。

  “……”亂藤四郎。

  果然還是騙人的吧！

  “完成這次占卜，我的庫洛牌應該就能完成了。”庫洛·裏德看著亂藤四郎，認真的說道。

  “當然了，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係，這是你的選擇。”

  “庫洛牌？”又是沒聽過的東西，亂藤四郎繼續疑惑。

  “就是這個。”庫洛·裏德指了指放在茶幾上的一套異常精美的卡牌，說道，“完成之後，這些庫洛牌將會擁有生命。”

  “卡牌擁有生命？聽起來好有趣啊！”亂藤四郎歪歪頭，下定了決心，說道。

  “那我就占卜看看好了！”

  “不過，我想問一個問題。”在占卜之前，亂藤四郎問道。

  “這些卡牌如果擁有了生命，會變成什麽樣子？”

  沒有生命的物體，被賦予生命，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亂藤四郎似乎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看起來是在問庫洛牌的未來，卻意外的也符合刀劍付喪神的事情。

  庫洛·裏德笑了笑，推著自己鼻梁上的眼鏡，看著亂藤四郎，異常鄭重而釋然的說了句。

  “會變成希望。”

  世界之中本不存在任何意識的冰冷的物體如果是無，那麽不求任何回報而賦予的期待便稱之為愛。

  把無與愛，通過人為的方式合二為一，便是希望。注1

  ****

  “庫洛好像說過，以前他給那位亂藤四郎占卜的時候，結果很不好。”

  在深夜的友枝小鎮公園中，晃著秋千與同伴審判者月一起回想到這裏，可魯貝洛斯有點遲疑的說道。

  “‘一生伴隨腥風血雨，就算會短暫的安寧下來，也不會持久，這樣鋒利的刀劍遲早會死在白骨皚皚的戰場上’，好像是這句話。”

  就是這句話，其實審判者月和可魯貝洛斯都很清楚，他們不會忘記庫洛·裏德和他們說的每一句話。

  “那個小鬼……我是說，那個五虎退身邊的亂藤四郎，和庫洛形容的很不一樣。”可魯貝洛斯思考了一下。

  或許，這個亂藤四郎根本就不是庫洛·裏德遇見的那一個。

  又或許，庫洛·裏德說謊了……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庫洛·裏德以前還說刀劍付喪神很好騙的。

  結果哩！看看五熊退！

  ……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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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這個說法出自庫洛的原版資料，稍微加工了一下。

  關於之前亂和庫洛的伏筆到這裏就差不多了，來日方長！

  接下來還是日常，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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