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像沒看見古玉的臉色一樣喊他：“古玉，既然鄉主不認識你，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古玉麵沉如水，他冷冷地掃了一眼喊他的同窗：“我師妹沒看到我而已，我不舒服，就不跟你們一起去了。”

  “既然你不舒服，就去歇著吧。”

  “不然讓你的鄉主師妹幫你看看？”說這話的學子被身邊的人扯了扯袖子，他卻不以為然，甩開同窗的手繼續奚落古玉：“別攔著我說，他是不是說謊我們不知道，但是人家鄉主根本就不鳥他是真的。”

  “什麽玩意兒，真以為自己個兒是個東西了！”

  “不過是個太醫的孫子，嗬！”

  國子監是什麽地方？

  裏麵不是全國各地考出來的解元，就是世家門閥的公子。

  古玉在這裏頭，真的算不上是天之驕子，他汲汲營營地鑽營，讓一些寒門學子心裏膈應，可真正高門裏出來的學子，又有幾個將古玉看在眼中呢？

  無非是拿他湊個趣兒罷了。

  階級。

  圈子。

  通通都是有壁壘的，這層壁壘很厚，很難翻越，更別說是打破了。

  這也是為什麽古玉三番五次去趙家的原因，他急需要一個靠山。

  可他也不想想，趙香柚跟秦少安一傳出有事兒的時候他跟他師父就避而遠之，然後兩人安然無恙，皇帝還表現出特別喜歡趙香柚之後，他們又貼上去想恢複關係。

  天下哪兒有這樣的好事兒？

  說好聽的，是古家祖孫身負重振家族榮光的使命和責任，不敢行差踏錯一步，便是趨利避害也是情有可原。

  可你是誰啊？

  不樂意共苦，憑什麽人跟你同甘？

  古玉被這幫人一頓損，也沒心思回寢室，便去請了個假，回家呆著去了。

  恰巧古太醫也在家。

  見他悶悶不樂，古太醫就問他：“怎麽了？是國子監有人欺負你了？”

  古玉抿著嘴搖頭。

  古太醫給他倒了一杯茶，也不追問，孫子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

  “柚兒去國子監了，我跟她打招呼她像是沒看見我一般……她……她是去接秦少安的。”

  半響，古玉才緩緩跟古太醫道。

  古太醫聞言臉色也變得不太好起來：“不管怎麽樣，我與她也有師徒情誼，你與她是從小到大的情分，她不該如此對你。”

  “竟是連麵子功夫都不樂意維護了。”

  “她真以為自己的翅膀硬了嗎？”

  “京城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渾！”

  “這般也好，正好跟她們斷了關係，如今她是太子的眼中釘肉中刺，皇後恨不能剜齊心啖其肉！”

  “周念被貶成皇子，將來雖然也能恢複爵位，但他毫無根基助力，跟其他幾個皇子根本沒法子比。”

  “就是跟失勢的太子也是沒法子比的。”

  “將來變天了……他們也就到頭了！”

  說到這裏，他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古玉的肩膀：“這一次我們一定要選好了站穩了，將來古家能不能重振家族榮光，能不能將當初踩我們，辱我們的人通通踩在腳下就靠這一次的選擇。

  你聽爺爺的，斷了也好。”

  “趙香柚這個小丫頭桀驁難馴，跟你不是良配。”

  “你需要一個能給你巨大助力的妻子。”

  “爺爺，我沒動這方麵的心思！”古玉不自在地道。

  古太醫也不拆穿他，隻繼續道：“我收到消息，皇上準備送十公主去皇莊養病，到時候你多去附近轉悠，找機會跟十公主結識。”

  古玉瞪大了眼睛：“爺爺是想讓我尚主？”

  “可是尚主之後駙馬是不能走仕途的！”

  古太醫笑道:“你隻需跟十公主做朋友，讓十公主心儀與你，心甘情願幫你牽橋搭線就夠了。”

  “爺爺也舍不得讓你真的尚公主！”

  “在跟她關係好了之後，你多跟她說說你的抱負……”

  “十公主是在太後手裏養大的，膽兒小懦弱，心地很善良……”

  村裏的那些歲月，他收斂起所有的心思跟鋒芒，想盡辦法跟村民們打好關係，他展現出來的所有善良都是有目的的，不過是想帶著孫子盡快地穩定下來。

  並且在村裏，他也不要謀劃什麽。

  那個時候的歲月靜好，無非是在蟄伏，蟄伏著等待重返京城的那一天。

  不是善良的人變壞了。

  而是善良不過是一張畫皮而已。

  古玉聞言就鬆了口氣：“我知道了爺爺。”

  ……

  爺兒兩個在這邊兒猜度，豈知趙香柚是真沒看見古玉，不然她肯定會禮貌地跟古玉打個招呼的。

  她可是個有禮貌的小姑娘。

  崽兒牽著她改方向走是因為她想吃小攤兒上的油炸春卷兒，這家小攤兒就擺在國子監不遠處的巷子口。

  吃完春卷兒她又想吃鹹豆花，於是兩人就上了馬車，穿過好幾條街去買一老大爺家做的鹹豆花。

  人家都收攤兒了，崽兒愣是讓車夫找到人家裏去買。

  吃完一大碗香香辣的鹹豆花之後，趙香柚就滿足了。

  “現在回家？”從老大爺家出來之後秦少安就問她，小丫頭搖頭：“我把你送回家我就去醫館看看，可能會在醫館帶到很晚。”

  秦少安道：“那我扮女裝陪你？”

  “不用，你就算是扮成女裝，也不能真跟我寸步不離，我給有些婦人做檢查或者是手術的時候你就不能跟著。”

  “那我在外頭等你！”秦少安道。

  “那多無聊啊！”趙香柚心暖極了，她養大的崽兒是暖男啊！

  “不無聊，我可以在隔壁跟醫館的男大夫和管事們說說話。”

  趙香柚並不知道秦少安所謂的跟管事們說說話是坐在客廳裏端著茶水大眼瞪小眼，她跟勤勞的小蜜蜂似的先去給做了手術的孕婦檢查。

  “不錯，你恢複得很好，再住兩天就可以回家了！”趙香柚對孕婦的恢複情況很是滿意，她在孕婦和她婆婆期待的目光下笑盈盈地道。

  孕婦的婆婆聞言便雙手合十，一遍又一遍地念阿彌陀佛。

  趙香柚要去看孩子，孕婦掙紮著下床，在她婆婆的攙扶下跟著趙香柚一起去嬰兒的監護室。

  那個小貓兒一樣的孩子總算是能細聲細氣地哭出聲兒了，監護室裏的醫助和奶媽子仔仔細細地跟趙香柚匯報了孩子的情況。

  “不錯，孩子也恢複地不錯。”她給孩子把脈之後便道，那一點點靈泉水，到底是幫著穩住了孩子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