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香柚以為大年初一沒人會登門，沒想到施文鼎來了。

  他還帶了很多禮物來。

  “老太太，新年快樂呀！”施文鼎進門兒就給老太太磕頭，“我來給您拜年啦！”

  “好好好，趕緊起來！”老太太給他了一個荷包，施文鼎笑嘻嘻地接過揣懷裏。

  然後紅著臉瞟了一眼二丫。

  老太太對二丫道：“二丫，趕緊給鐵牛倒杯茶。”

  “噗……”趙香柚沒忍住把剛喝進嘴裏的水噴了出來，秦少安默默地遞上了自己的帕子。

  “我咋不知道你還有這麽響亮的一個名號？”趙香柚歎道。

  施文鼎驕傲地揚起了腦袋：“老太太給我取的，咋樣，威風吧！施鐵牛，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威風！”

  “天下第一威風就是你了！”既然是阿奶給取的，那就自然得誇呀！

  “哈哈哈！”施文鼎傻乎乎地笑道：“我也這麽覺得！”

  老太太衝他翻了個白眼兒，憨貨！

  “我年前得了些緞子，有宮裏賞的，有國公府分的，我一個人兒用不完，就挑了些鮮亮的給您老送來！”說完，這人又瞟了眼二丫。

  瞟一眼就連忙挪開目光，生怕被人發現。

  隻是他越是這般，他的意圖就讓人瞧得越清楚。

  屋裏都不是傻子，能看不出來他啥心思？

  嗬嗬……

  “你不是說你以後要納十個八個妾給你生孩子嗎？既如此，再多綾羅綢緞都不夠你後院兒的女人分的。”趙香柚的話音一落，施文鼎就跳了起來。

  “沒有！”

  “我才不納妾呢！”

  “我要學我爹，就娶一個！”

  他以前心裏沒人兒的時候，認為男人女人就那麽回事兒嘛，多娶幾個女人咋的了？

  可以幫著妻子生孩子呀，多好啊！

  可是，自從他心裏有了人之後就明白他爹為啥隻有他娘一個女人了。

  因為。

  人的心很小。

  被一個人塞滿之後，就再裝不進別人，他恨不能日日夜夜生生世世都跟心上人在一起，怎麽舍得去納妾。

  別的女人能有她好嗎？

  既然比不上她，那他為啥要納進家門呢？

  便是比她好又如何呢？

  不不，這世上……再沒有比她更好的姑娘了。

  漂亮，溫柔，即便是身處深淵，也不言放棄。

  她堅強地令人心疼，那種事兒若是發生在別的姑娘身上，早就尋死覓活起來。

  可她，一直都大大方方，開開朗朗的。

  施文鼎不知道的是，若是以前的二丫遇到這種事兒一定會一頭撞死。

  以前的二丫隨著柚兒的清醒而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眼前這個大方勇敢的姑娘。

  “來來來，拿來瞧瞧。”老太太毫不客氣地道，哼！打她孫女兒的主意，她可不能手軟！

  施文鼎顛兒顛兒地命人將東西呈上來，放到羅漢床上。

  然後他就拿了一匹象牙紅的錦緞往老太太身上比劃：“您穿這個顏色就好看，讓繡娘給您趕一身兒出來，正好過年穿，喜慶又福氣！”

  錦緞上有大片大片銀紅色的牡丹團花紋，在趙香柚跟二丫看來有點俗，但是老太太就喜歡這樣的！

  她笑問二丫：“我們家有繡娘嗎？”

  管事的已經把家裏下人們的名冊都交給她了，她也連夜看過了，心裏有數著呢，於是便道：“有的，有個針線房。”

  柚兒私下跟她說過了下人們的月錢做兩本賬，一本用來糊弄老太太，另外一本按照這些下人原本的月錢來發。

  不然嘞？

  一個月真給人發兩百個銅板兒，這些人心裏能的勁兒？

  不得勁兒就有隱患。

  你說換一批人？

  不好意思，京城就這行價，你換一批人還是一樣。

  至於說這多出來的部分，趙香柚她來出，她先就給二丫拿了兩千兩銀票，夠發幾年的了。

  老太太將這匹錦緞放一邊兒：“那行，一會兒就拿去讓她們給我趕一身兒衣裳出來！”

  見老太太歡喜了，施文鼎就來勁兒了，他看似隨意地挑了一匹柳綠的錦緞出來放在二丫麵前：“我覺得這個適合香桔姑娘。”

  二丫的笑容僵了僵，這顏色也太豔麗了些！

  哪知施文鼎還沒完了，又把大紅色的錦緞，桃紅色的錦緞挑出來擺在她的麵前。

  然後為了掩飾一般，迅速地將一匹粉紅色、一匹桃櫻桃紅的挑出給趙香柚。

  剩下一匹月白色的就直接塞給秦少安。

  老太太卻撇撇嘴：“少安還是穿鮮豔點好看，這個太白了，不吉利！”

  施文鼎道：“可是京城裏的公子哥兒們都喜歡穿月白色啊，感覺穿上月白色就跟天仙下凡似的，格外出塵脫俗！”

  老太太譏笑道：“出塵脫俗那是出家人！”

  “大過年的這可不是吉利的事兒，你得好好彌補彌補少安！”

  “這麽招吧，你回去再找找，有那煙灰色的，竹青色的，銀紅色的都成，我們少安長得比你好看，比你白，啥顏色都能鎮得住！”

  施文鼎：“……”您誇他就誇他，踩我幹啥啊！

  我今兒出門前打扮了一個時辰呢！

  “成，我這就回去拿去！”

  “你讓人送來就成了，大年初一的別擱我家蹭飯！”老太太衝著他的背影喊道。

  施文鼎晃了晃身子，他巴巴地跑來是為啥？

  二丫忍著笑，等施文鼎走了之後，就命人將繡娘喊來，給老太太量尺寸。

  老太太又讓針線房的人給所有人把尺寸量了，二丫囑咐她們先把老太太的衣裳趕出來，老太太卻讓先做趙香柚的。

  “就二丫那匹大紅的做，我瞅著這一匹布能做兩身兒，給她們姊妹做一樣的，這樣走出去才好看！”

  繡娘應下來了。

  針線房好幾個繡娘呢，這種織錦本身上頭就有花紋，不用她們另外繡。

  而且她們針線房隨時備著一些繡好的片子，若是領口袖口需要繡紋，可以直接拚接上去也很好看。

  “二丫啊，這匹白的你讓人拿去賣了，這富貴人家的人也是有毛病，沒啥事兒穿啥白的，不嫌晦氣？”

  “好！”二丫自是應下。

  施文鼎的速度倒是挺快的，他親自跑了第二趟，將老太太點名要的顏色給送了過來。

  趙香柚拿著幾匹錦緞在崽兒身上比劃來比劃去，也覺得她阿奶說得對，崽兒長得好，穿啥顏色都能鎮住。

  “柚兒……你能幫我把這個給香桔姑娘麽？”施文鼎把趙香柚拉到一旁，將一個胭脂盒塞進她懷裏。“這是宮裏賞的，我特意拿東西跟我妹妹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