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我要給娘報仇！”沉默了半響，秦少宇就十分堅定的道。

  他娘多年輕啊，就那樣生生被安氏給禍害死了。

  嬤嬤說得很對，安氏有心要讓他娘死，便是那次他不跟趙香柚起衝突，安氏也會找別的忌諱。

  他不該自責，也不該去怪趙家人，他的仇人隻有一個，就是安氏。

  而他爹也是幫凶。

  秦少宇的成長，幾乎就在一夜之間。

  縣衙後院兒。

  “娘，我今天下午能不能不去上課，我想去跟柚兒妹妹下棋。”早上起床，孫婷梳洗好了還沒來得及吃飯就跑去找她娘尹氏撒嬌。

  尹氏歎了口氣：“你啊，怎麽又請假，柳先生都不高興了，說你這麽荒廢下去就休想趕上你姐姐。”

  孫婷不高興了：“我本就沒想著要趕上姐姐，姐姐可比我大好幾歲呢！”

  尹氏無奈道：“你姐姐在你這麽大的時候已經會……”

  聽見尹氏老生長談，孫婷本想捂耳朵，但她想起趙香柚的話，於是耐心地聽尹氏說完便問尹氏：“娘，您跟大姨和三姨比，誰琴棋書畫學得更好？”

  尹氏瞪了她一眼便道：“當然是你大姨跟三姨。”

  “你個小丫頭，竟然來揭你娘的短！”

  “我這不自己個兒沒比過姐姐妹妹，一直在家和在外都是被嘲笑的那個，所以就不想你再走我的老路！”

  孫婷十分嚴肅地道：“娘，可我若是追上了姐姐，或是超過了姐姐，那麽被嘲笑的是不是就會變成姐姐？

  畢竟我才六歲，可姐姐已經十二歲了！

  您難道不疼愛姐姐了麽？”

  尹氏被噎住了。

  這樣的歪理她竟然覺得十分有道理，真是邪了門兒了！

  孫婷見她娘無言以對，頓時就在心裏誇讚了一句趙香柚，還是妹妹厲害，這套說辭就是妹妹教她的！

  “娘，您當初學啥都趕不上大姨跟三姨，但日子呢？到底是你的日子過得好，還是大姨三姨的日子過得好？”

  “這咋比？”尹氏高聲道，“各家關起門來過日子，我怎麽知道誰的日子過得更好？”其實尹氏還是有點心虛的，要說嫁得好，自然是大姐跟三妹嫁得好，她們夫家的門第都高。

  要是算日子過得好不好……那還算是她的日子過得最好，丈夫體貼，後院兒沒有糟心的人兒。

  不像三妹家的後院兒鬥得跟烏眼兒雞似的，而大姐……因著是宗婦的原因，要守各種嚴苛的規矩，後院兒的鶯鶯燕燕也多，庶子庶女也多，人累心更累。

  “行了行了，小小年紀操心這些幹哈，這也是你能操心的？趕緊走趕緊走，一會兒我命人去跟柳先生說！”尹氏到底心軟，答應了女兒。

  孫婷聞言高興極了，抱著尹氏的脖子就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謝謝娘！”

  因著心情舒暢，吃完飯去上課的孫婷麵對李先生的挑剔和擠兌都一直保持著笑臉，她知道若是她跟柳先生請假的話柳先生一定是不會準允的，所以才去鬧她娘。

  晌午飯一吃，孫婷就立刻帶著丫環婆子跑了。

  尹氏去找柳先生幫孫婷告假，柳先生的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她對尹氏道：“夫人，您這般縱容二小姐恕我不能苟同。”

  “醫者為匠，地位底下，學醫的女子更是低賤，二小姐總是跟著這樣的女子混在一起，會拉低她的身價！”

  “我說二小姐最近這段時間上學愈發地倦怠了，原來是被一個低賤的醫女給帶壞了！”

  她這番說辭十分地刺耳，尹氏有點不高興了，她道：“那孩子的父親是個秀才，家裏也是耕讀人家，況且那孩子還救過賢哥兒一命……”

  “夫人此言差矣！”柳先生打斷了尹氏的話，“若是書香門第的姑娘，就更不該去跟下九流混在一起。

  而她小小年紀卻偏偏選擇學醫，家裏人也不攔著，說明這家人就不是好的！

  再有，說是她救了小少爺，焉知旁人不會救小少爺？

  二小姐也說，當時那丫頭人可是把縣衙的人都給攔住了！

  豈知她是不是事先就算計好的？

  小小年紀心思就如此深沉，這種人夫人和小姐們還是離得遠些才好！”

  尹氏：……

  跟著尹氏過來的孫倩見自己的娘已經生氣了，就連忙站出來打圓場：“娘，管事娘子還等著跟您稟事兒呢，您趕緊回去吧！”

  “先生，我妹妹還小，玩心大，等她回來我會跟她說的。”

  柳先生這才頷首：“那就依大小姐所言，夫人，我也是為了二小姐好，頂撞之處請夫人海涵。”

  尹氏深呼吸一口，胡亂應付了一句就轉身離開。

  路上，孫倩就勸尹氏道：“娘，您別生先生的氣，先生這個人比較嚴謹，很重規矩。”

  尹氏沒吭聲，等回到房間屏退眾人之後她才問孫倩：“你們先生平日裏就教你們看人要分三六九等？”

  孫倩頷首：“先生的確很是看重尊卑之別。”

  尹氏問她：“那你覺得你們先生教導得對麽？”以前她沒注意到這方麵的問題，是她這個母親失職了。

  “女兒覺得先生教導得很對，這人本就分三六九等，上有王侯將相，下有販夫走卒。別的不說，就拿我們家來說，那些采買的下人便是我們對他們再仁慈，但他們一旦犯錯，也逃不過被打或者是發賣的命運。”

  “可趙香柚並不是下人，她爹是秀才，他們家是鄉紳地主！”尹氏道，“不能因為她學的是醫術就看不起她，相反，這樣的人才更應該結交！”

  “娘……”孫倩有些不明白，那孩子才四歲，她娘可是堂堂的縣令夫人，怎麽就談上結交了呢？

  難道是因為她救了弟弟？

  先生說的話是有道理，但是孫倩並不認為趙香柚一個四歲的小丫頭就會有那樣的算計，況且那花生也不是趙香柚自己個兒塞給弟弟吃的，就那些個花生瓜子也不是他們帶去的，而是七哥準備的。

  “這天下的大夫多是男人，女醫甚少，便是有，也是學藝不精的。醫術好的多被高門大戶圈養著，我們想請都請不到。

  若趙香柚能學成，將來咱們娘兒三個有點兒啥男大夫不方便看的毛病就可以找她。

  若是她學不成也無妨，你妹妹能跟她處到一塊兒去，多個朋友有什麽不好？”

  “這個孩子你七哥也喜歡，說是個通透的孩子。”

  “你爹當的是縣令，不是宰相，你們姐妹兩個呆在安陸縣，不是京城。平日裏不跟這些鄉紳富戶的姑娘們交往，難道跟京城那些高門大戶的姑娘們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