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腦子裏轟的一聲，雙眼呆滯，身體輕輕晃動，可她知道現在不是露怯的時候，必須保持麵上的鎮定。

  展姨娘卻早就看出心虛的嘴臉，忽而抿唇笑了起來。

  “姐姐自己做了什麽糟汙事，心裏沒點數麽！”

  聽了她的話，猶如烈火被冰雪兜頭一潑，極大的恐懼竄上殷夫人的心頭。

  她身形巨顫，抖若篩糠，若不是兩個丫鬟扶著，早就癱倒在地了。

  此時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她果然知道了！

  平日裏殷夫人仗著寵愛，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模樣，根本不其他人放在眼裏。

  展姨娘想到往日種種，心裏好似壓著一塊巨石，可如今她抓到了殷夫人的把柄，這塊石頭終於可以搬開了。

  心情舒暢，就想看她吃癟，這樣嚇嚇她，也挺好的，誰叫她以前欺人太甚！

  “哎呀，姐姐真是不小心呢，就算想找人行那風流韻事，也不該在老爺身邊的人下手啊，甚至還把那人弄到府裏來！

  你到底有沒有心，老爺對你那麽好，你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跟人被翻紅浪，你果真是妓院出來的賤貨，一天不跟人滾床單，就受不了是麽！

  我要是老爺，就該把你浸豬籠，丟到池塘裏去，把你活活淹死，紅杏出牆的賤女人，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

  一番話好似驚雷，字字如刀，劈在殷夫人的頭頂上。

  她悶哼一聲，表情忽然完全扭曲了，隨即痛苦的哀嚎起來。

  “展姨娘，你個賤人！你以前就是我的丫鬟，爬上老爺的床，要是一般狠心的主母，早把你弄死了，我好心留你一命，你竟恩將仇報！

  你別忘了，要不是我把你帶進府來，你又怎會有機會接近老爺，成為他的姨娘！你懷孕的時候，我也沒有對你下手，你該心懷感激才是！

  你以為這樣威脅我，我就就會怕麽！我是怎麽一步步爬上來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有多少手段，你也該知道！

  你若是再敢胡言論語，尤其是在老爺麵前說些有的沒的，小心我找十幾個野男人來折磨你，然後把你衣服扒光掛在城牆上！”

  殷夫人也是被逼急了，眼眸緊縮，麵容上血色褪盡，此時此刻，她絕不能退縮。

  越是在敵人囂張的時候，越是不能降了自己的氣勢。

  展姨娘對於她威脅的話絲毫不放在心上，大有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雄壯。

  “啊，提起姐姐的手段，我真是一點都忘不了呢，當年你是如何陷害夫人的，又是如何把她的孩子弄掉的，然後又是如何狠心把她弄死的，我都記得一清二楚呢。

  姐姐，你這話倒是提醒我了，你不僅是紅杏出牆，不守婦道，水性楊花，還是個蛇蠍毒婦！為了上位，為了坐上夫人之位，真是不擇手段！

  先夫人那麽好的人，活生生被你給毀了，這麽多年，你躺在老爺身邊婉轉承歡的時候，可有看到她的臉呀？她就沒半夜爬上你的床來找你麽？

  嘖嘖，先夫人當年對你那麽好，你卻恩將仇報，說到這，我這麽對你又算的了什麽，跟你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當年我受你的唆使，做了對不起先夫人的事，心裏一直耿耿於懷，每晚都睡不好，現在我打算為她做點事，彌補一下呢。”

  展姨娘也算是打算豁出一切了，反正跟眼前這個毒婦淫婦比起來，自己雖是個丫鬟出身，但比她好一千倍一萬倍！

  她瞪著殷夫人，嗓音中充斥著無比濃烈的怒火和恨意，仿佛想要摧毀眼前的一切。

  老爺是她的，以後這個宅子的女主人也是她的！

  殷夫人渾身過電似的顫抖著，眼前陣陣發黑，臉色憋的發紅，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她的兩個貼身丫鬟，也十分憤怒。

  夫人若是倒台了，意味著她們也要完了，這麽些年，她們為夫人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又為了遮掩了多少醜事！

  老爺若真是知道了，肯定不會放過她們倆，估計會扒皮抽筋！

  春芝恐懼到了極點，雙眼閃爍，惴惴不安。

  “展姨娘，你突然這般，到底想要得到什麽？你已經是姨娘了，也給老爺生了孩子，你還想怎樣？”

  展姨娘看著主仆三人，嗤笑一聲。

  “你說我還想怎樣？這不是明擺著呢，當年姐姐是怎麽逼死先夫人的，又是怎麽取而代之的，現在我也想試試呢。

  隻不過我心軟，不會弄死你就是了，你要是識趣點，就自己跟老爺說，願意做小，反正你以前也就是個妾，現在回到原位，不是挺好的麽。

  夫人之位本就不屬於你，你白白占了這麽些年，還不珍惜，跟野男人上床，給老爺戴綠帽子，也該讓賢了。

  還有啊，當年你把先夫人拉下來，是靠流言蜚語和陷害，我現在把你拉下來，可是有真憑實據的，你一點都不虧呢。”

  殷夫人身體被不知從哪裏竄出來的火焰炙烤著，讓她口幹舌燥、頭暈眼花，差點一口氣上不來，撅過去。

  春梓比春芝厲害些，她到底在殷夫人身邊待的時間長了，當初她和展姨娘可是殷夫人的得力手下，手段不相上下。

  展姨娘就像是饕餮，永遠不會知足，現在仗著有夫人的把柄，就要篡位，越發證明她是個貪得無厭的女人。

  這種女人，努力收買她，根本沒有，隻有恐嚇才行。

  春梓嘴角冷冷一勾，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扣住展姨娘的手腕，目光陰森。

  “展姨娘，你不要忘了，你還有個女兒，你要為她想想不是？就算你不怕死，難道你忍心看著她死？她還那麽小，什麽都不懂呢。”

  展姨娘就像是被戳到痛處的貓，提起孩子，更加憤恨了。

  她拚命掙紮，卻依舊徒勞，手腕被他扣住，就如被鐵鏈鎖住一般，動彈不得。

  看著昔日的好姐妹，現在的仇人，眼神也越發幽暗。

  “你們還有臉提孩子！嗬，那我倒要跟你們說道說道，真以為用孩子威脅我，我就會怕麽！

  當年先夫人的那個孩子是怎麽掉的，你們比誰都清楚，那件事暫且不提，再說說現在。

  然姐兒是先夫人留下的嫡女，卻被你偷偷找個癆病鬼想要塞過去，你的心到底是什麽長的！

  不就是老爺說想要把然姐嫁給世子做世子妃麽，你就嫉妒了，非要把自己那上不得台麵的庶出女兒塞過去！

  你平時也不照鏡子的麽，就算你現在是都督夫人，可你別忘了，你當年就是千人枕萬人騎的妓女！

  笑姐兒是你的女兒，永遠擺脫不了現在的身份，她就是妓女的女兒，你以為人家岐陽王府是什麽地方！

  怎麽可能會找個這樣的世子妃，虧你們真敢想，真是豬油蒙了心！

  為了給笑姐兒騰出空來，故意給然姐定了一門親，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也就你能做出來！”

  此話一出，殷夫人主仆三人都愣住了，沒想到她天天一聲不吭地窩在後院，竟什麽事情都知道！

  現在她的老底都被翻天了，就好像光天化日渾身上下什麽都沒穿一樣！

  這樣被人從上到下擼了個遍！

  可展姨娘卻沒完，心裏冒出的邪惡念頭越來越可怕，狂湧而出的快感卻也越發強烈，瘋狂地笑著大喊大叫。

  “說起孩子，我還沒說完呢，老爺一直以為霄哥兒是老來得子，寶貝的不得了。

  可他真是年紀大了，老眼昏花呢，就沒發現那孩子跟他長得一點都不像麽！

  霄哥兒到底是誰的孩子，你心裏一清二楚，當初生下來，還不趕緊弄死，非要給養大！

  不就是覺得他是個兒子，想要用這個兒子來固寵，可你怎麽沒想過，一旦事情被揭發，你會是什麽下場，霄哥兒又是什麽下場！

  你給老爺戴了一頂超級無敵大的綠帽子呢！都快能撐破天了！哈哈哈！真想知道老爺聽到這事時的精彩表情呢，一定很大快人心吧！

  估計先夫人也很想看到這一幕呢，這樣的話，她在泉下有知，估計也會安心了。”

  展姨娘今天晚上就像是吃了炸藥，火力全開，每一句話都好似驚雷，把人震的外焦裏嫩，惶惶不可終日。

  殷夫人雙手指甲死死地掐進掌心的軟肉裏，要不是這麽多年練就的堅強意誌，估計早暈過去了。

  可現在就算是沒暈，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春芝和春梓也是滿臉憤恨，看著眼前的跳梁小醜，卻又無能為力。

  展姨娘朝三人擺擺手，嘴角滿是不屑。

  “既然事情已經談完了，你們就回去吧，姐姐，你可要好好考慮要如何選擇，後天就是新年了，在此之前，我想聽到你的答複呢。

  若是答複讓人不滿意，到時候不要怪我不客氣，你做的那些事，樁樁件件，我都會跟老爺和盤托出，到時候，你能不能保住一條命都難說呢。”

  殷夫人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咬著牙，半天沒憋出一個字，眼底陰騖一閃而逝。

  她視線往裏一探，隱約看到床上被子裏躺著一個人，心裏滋味莫名。

  好似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當即帶著兩個丫鬟，轉身離去。

  展姨娘站在門口，目送著主仆三人離去，嘴角帶著勝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