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雪嬌低頭看著她們，眉頭一挑，看向小心翼翼躲在門口的趙娘子。

  “你們得罪的不是我，該道歉的也不是我。”

  幾個婦人對視一眼，扭頭看向趙娘子，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歉認錯。

  趙娘子也不跟她們計較，這種事情早就見慣不慣，幾個人時不時抽風，就要來鬧一場，隻冷哼了一聲，讓她們趕緊滾。

  幾個農婦氣得咬牙切齒，可看到獨孤雪嬌凶神惡煞的模樣，也不敢放肆，乖巧的不像話，爬起來就跑了。

  小酒館終於安靜下來，趙娘子蹭一下站起身，竄到獨孤雪嬌跟前，猝不及防拉住她的手，上下左右打量起來。

  “哎呦，我們老趙家肯定是祖墳冒煙了，這十裏八村也沒有這麽周正的媳婦啊，看看這屁股，就是個好生養的，肯定能生十個八個……”

  趙娘子就像是在看未來的兒媳婦，眼睛亮的驚人，嘴裏更是滔滔不絕，完全沒在意獨孤雪嬌越來越黑的臉。

  此時此刻，獨孤雪嬌終於知道二狗子隨誰了，這母子倆的性子真是一模一樣，要不要這麽自來熟。

  “伯母，你可能誤會了，我不是……”

  趙娘子卻不等她說完，拉住她的手，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我知道你姑娘家的害羞，我家二狗子是個好男人，跟村裏那些色鬼男人一點都不一樣，你可不要聽那些潑婦胡言亂語，我們家風好著呢，你若是嫁給他，定能想一輩子的清福。

  我聽二狗子說了，你現在失憶了，記不起以前的事，不過沒關係，就把這裏當成你自己家，把我當成你娘親，千萬不要拘束，想吃什麽，想要什麽，都可以告訴我！

  我也不是要逼迫你，我也知道感情這種事勉強不來的，你可以不用馬上答應，跟二狗子先處一段時間，若是實在不喜歡，我也不會強迫你嫁給他的，千萬不要有心理負擔……”

  該說的不該說的話，都被她一個人說了，甚至不給人留辯駁的機會，完全就是狂轟濫炸。

  獨孤雪嬌已經風中淩亂了，嘴角抽了抽，現如今她也無處可去，身體還在隱隱作痛呢，剛剛收拾幾個農婦，又是傷筋動骨，幹脆應下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現在確實需要點東西，不知可否幫我弄到。”

  趙娘子見她如此客氣，嬌媚地嗔她一眼，當真是風情萬種。

  “要什麽盡管說！都說了，不要把自己當外人！”

  獨孤雪嬌看著她，第一次領略了半老徐娘的魅力，在這種破舊的小村莊，像趙娘子這般姿色，估計也屬上乘了，難怪會招來女人的嫉妒。

  “咳咳，我想要點黃紙和朱砂，還有毛筆。”

  趙娘子本以為她會要什麽漂亮衣服或是首飾絹花，不曾想是這些玩意兒，楞了好大一會兒才開口。

  “姑娘，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麽？平日裏大家都用不到，附近估計沒有賣的，隻能等明日去鎮上看看。”

  心裏卻在暗忖，這姑娘失憶前，該不會是個神棍吧？

  二狗子等了半天，終於等到了開口的機會。

  “姑娘，你別傷心，你若是急著用，我可以帶你去道觀找玉仙子真人，他平日裏就經常賣給人家黃符，肯定有這些東西。”

  趙娘子眼睛一亮，拍著手。

  “哎呀，還是二狗子聰明，為娘都沒想到這一茬，那你們趕緊去吧，剛好我給你們做好晚飯，等你們回來。”

  一邊說著話，一邊給二狗子使眼色。

  二狗子耳根子都紅了，嬌羞地帶著獨孤雪嬌往外走。

  大柳樹村也就那麽點大，人口也不是很多，突然多了個陌生人，自然就成了他們偷偷觀察的對象。

  一路行來，獨孤雪嬌收獲了很多視線，被當成猴子一般參觀。

  村民們偷偷摸摸躲在院子裏，隻露出個腦袋悄摸摸地看，還在小聲討論著。

  “快看，二狗子帶著個姑娘，不會是他新找的媳婦吧？”

  “放屁！咱們村誰會把女兒嫁給他，那姑娘以前就沒見過，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

  獨孤雪嬌心理素質好，目不轉睛地往前走，雙耳不聞窗外事。

  二狗子偷偷看她幾眼，越發覺得身邊的女人就是天上仙女，不被紅塵牽絆，不畏流言蜚語，長得漂亮，還會打架，也隻有仙人才能做到啊。

  高冷的小仙女！

  兩人一路無言，很快就到了村子最南邊的小道觀。

  “看，就是那裏，玉仙子真人就在裏麵，他可厲害了，我們村裏的人都很信任他，把他當神一樣供奉著。”

  獨孤雪嬌似乎終於來了一絲性質，“為什麽很信任他？難道他的符很靈驗？”

  二狗子想了想，點頭。

  “是的呀，尤其是求子符，格外靈驗，村裏有人懷孕了，找他看，他一眼就能看出來是男是女呢，而且至今沒出過錯。”

  這是婦女之友？

  獨孤雪嬌對這個玉仙子真人越發好奇，跟著走進了小破道觀，跟岐陽城的玄清觀相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說是個廢舊的破廟也不為過。

  還未見到玉仙子真人，院子裏突然衝出來一個黑影。

  “賤人！還我女兒！”

  獨孤雪嬌反應極快，一手拉著二狗子躲到了旁邊，避開了那人的魔爪。

  麵前多個婦人，佝僂著腰，披頭散發，尤其一張臉格外嚇人，好像是被人刻意劃花了，冷不防看到，跟惡鬼一般。

  二狗子驚魂未定，拍著胸口，氣惱地瞪著婦人。

  “呀，又是這個瘋婆子！”

  獨孤雪嬌與婦人對視一眼，雖然她的整張臉都毀了，可是看到那雙眼睛，尤其是眉心一點朱砂，覺得有點熟悉，好像曾經在哪裏見過。

  “你見過這人？也是你們村的？”

  二狗子嫌惡地往旁邊撤了撤身體，又示意她趕緊往裏走。

  “她呀，算不得我們村裏的人，幾年前被人撿回來的，瘋瘋癲癲的，臉還被毀了，怪嚇人的，要不是玉仙子真人心地善良，好心收留她，估計早就餓死了。

  你不要理會她，就是個瘋子，還說自己是從涼京來的呢！一聽就是瘋話，就我們這小村落，離涼京十萬八千裏，怎麽可能呢！

  而且涼京可是天子腳下，能住在那裏的人，可都是貴人，她估計就是在鎮上聽誰說了涼涼，就說自己是涼京的人！我還說自己是涼京人呢，在夢裏……”

  獨孤雪嬌沒有聽他繼續嘮叨，早在聽到“涼京”兩個字的時候，就上了心，越發專注地看著瘋女人。

  難道她說的不是瘋話，真是涼京人？那股子莫名的熟悉感，難道是因為曾經在涼京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