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沉舟眼底閃過厭惡，毫不猶豫地將她拉開，又往後退了一步。

  “大公主請自重，上次我便說過了，對於你的恩情，我沒齒難忘。

  若是有能報答的，我自當竭盡全力，至於其他的，恕難從命。”

  完顏芩菀攥緊雙手，聽著他這般無情的話，不覺睜大了眼睛，大顆大顆的淚珠奪眶而出。

  “柳沉舟，你果真夠狠心，你明知我想要的是什麽！

  我不要你的報恩，我隻要你！你不是要報答我嗎？那今晚就不要走了！

  就今天一晚，我隻要一晚就足矣，你今晚若是留下，以後我再也不會逼你！”

  柳沉舟眼底陰騖一閃而逝，眸子瞬間沁出陰狠的笑意。

  “大公主，你明知今晚是我的洞房花燭夜，卻說出這樣的話，你到底居心何在？”

  完顏芩菀卻不管不顧，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又朝他身上撲去。

  “我不管！我隻要今晚！今晚你留下，那所謂的恩情便完全抵消！”

  隻要他能留下，隻要他今晚是她的，那麽這個洞房花燭夜，就是她和柳沉舟的洞房花燭夜，而把不是柳如煙和柳沉舟的洞房花燭夜！

  完顏芩菀心裏生出狠厲，越發用了力，可她剛剛撲了一次，這次柳沉舟顯然留了心，在她撲上來的時候，身體往旁邊側了側。

  完顏芩菀身體收勢不住，直接撲到了地上，痛的眼淚砸下來。

  她呆愣地抬頭看他，滿是不可思議，眼底裹挾著痛恨和不甘。

  她明明已經放下了公主的尊嚴，可他為什麽還是這麽狠心？

  “我到底哪裏比不上那個女人？我已經讓人調查過了，她就是個妓女！

  一個下賤的妓女！千人騎萬人枕的蕩婦！她到底哪裏比得上我！

  在這三年裏，是誰陪你走過來的？

  你痛苦的時候，是我在你身邊安慰你。

  你遇到挫折的時候，是我去跟父皇求情！

  你能當上這個軍師，也是我在背後幫你出謀劃策！

  在你受罪的時候，在你快死的時候，在你在地獄掙紮的時候，都是我陪在你身邊！

  可是她呢？她在妓院裏！對著無數個男人賣笑！甚至伸開雙腿……”

  後麵的話還未說完，脖子突然被人捏住了，再也發不出聲音。

  完顏芩菀驚恐地睜大眼睛，雙手不停地撲打著，眼看著男人漆黑的眸子離她越來越近，那裏麵像是什麽都沒有，又仿佛暗潮狂湧，能把人吞噬殆盡。

  柳沉舟麵色陰沉如鐵鉛，輕啟薄唇，舌尖滾出的音調猶如冬日的凜冽寒風，令人陰冷戰栗。

  “念在你是第一次說這話，我便當做沒聽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饒你一命。

  若是再讓我聽到一次，你這纖細的脖子，輕輕一捏，便斷了。

  不要說什麽她哪裏比得上你，隻因為她是柳如煙，這便足夠了。

  不管你身份多尊貴，不管你多優秀，可你不是柳如煙，你便永遠都比不上她！

  你是公主，希望你記住自己的尊貴身份，不要再做這樣掉價的事情！

  你多次這般糾纏，你我情分早就耗盡了！

  是，這三年來，是你在身邊幫我，但我也為你做了很多事！

  我們之間本就互不相欠，不要說的好像是我一個人在索求一樣，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但你錯在不該生出其他的心思！以後依舊這樣維持著彼此利用的關係多好！

  我就當今晚沒見過你，也沒聽過這番話，以後不要再拿那點破事來威脅我！

  你知道的，我殺人的法子多的很，想要讓你悄無聲息地消失，我有上百種方法！”

  話音落，手上重重一甩，慢慢站起身，擦了擦手，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完顏芩菀癱在地上，喉頭突然酸澀，像煙嗆到了喉嚨裏，火燒一樣難受。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是愛你的，不是利用，我明明是愛你的，你別走……”

  柳沉舟卻早已大步離開，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

  他穿過春華門，朝裏走去，一直走到完顏烏雅海的寢殿。

  外麵站著兩個太監，看到他的時候，激動的都要落淚了。

  “軍師，你終於來了！快進去看看吧！”

  柳沉舟聽到這話，眉眼間滿是霜雪色，周身好似有寒氣滲透而出，讓人不敢靠近。

  “皇上受傷可重？抓到刺客了嗎？”

  柳沉舟之前本不想來的，畢竟那是他等了十多年的洞房花燭夜，可宮裏有刺客，皇帝受傷，他不可能坐視不管，這才匆匆趕來。

  大太監跟在他後麵，亦步亦趨，聲音恭敬。

  “陛下正躺在床上，禦醫正在診治，還沒醒呢，至於刺客，還沒抓到呢，所以才人心惶惶，趕緊鬥膽把您叫來的。”

  柳沉舟眸色幽深平靜，一聲不吭，沉這一張臉走到龍床前，旁邊跪著幾個禦醫，個個膽戰心驚。

  “陛下怎麽樣了？可脫離危險了？”

  其中一個禦醫把腦袋扣在地上，聲音顫抖的不成樣子。

  “回軍師，陛下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現在喝了藥睡過去了。”

  柳沉舟看著床上臉色慘白的人，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狠厲。

  他的視線停留在完顏烏雅海脖子上的紅痕處，眉頭微皺。

  “陛下到底受的什麽傷？是被什麽武器所傷？”

  禦醫腦袋伏在地上，身體瑟瑟發抖。

  “好、好像是被繩索一類的利器勒的，不，繩索有些粗，應該是更細更利的類似鋼絲之類的武器。”

  柳沉舟擰緊眉頭，收回視線。

  “可知刺客是何來路？有幾個人？”

  之前的大太監聞言，趕緊跪地回話。

  “是兩個人，一男一女，武功路數看不出來，但很厲害，把禦林軍耍的團團轉。

  但他們並沒有直接要陛下的命，似乎隻是收拾了一頓，又逃走了。

  似乎並不是為了刺殺而來，要不然明明已經得手了，為什麽還要放過陛下呢。

  小人實在想不明白，所以才把軍師請來主持大局，陛下暈倒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要讓軍師來。”

  不是為了刺殺？那就是故意製造混亂，趁機去幹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