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7章 救救我……
作者:你那麽甜呀      更新:2020-08-05 01:16      字數:4038
  第1147章 救救我……

  驪山獵場,太後行宮。

  地上鋪著上好的鹿皮地毯,一直延伸到仕女錦繡屏風後。

  屋內一角的銀龕裏摻著香料,空氣中彌漫著微醺的醉人氣息。

  屏風後設一梨花木桌,左右擺著半人高的雕花盤絲銀燭台。

  “太後娘娘,世子到了。”

  綠棠腳步極輕地走進來,站在屏風後小聲回話。

  沈卿婉慵懶地坐在梳妝鏡前,與朝鏡子裏的自己對視片刻,嘴角冷冷一勾。

  “讓他進來吧。”

  綠棠躬身退後,走到門口,朝君承誌行禮。

  “世子爺,娘娘讓您進去呢。”

  君承誌疏淡地掃她一眼,徑直走了進去。

  綠棠眯著眸子,目送他走進去,小心地拉上了門,眼角餘光掃過院子一角,又極快地收回。

  君承誌鼻尖嗅到熏香,眉頭微挑,大步流星地穿過屏風,急不可耐地從背後將人攬住,粗糙的指節重重地按揉幾下。

  “婉兒,你換熏香了?”

  沈卿婉被鐵鉗般的手臂攔腰攬住,眼底陰騖閃過,有些不舒服。

  可麵上卻沒有表現出絲毫惱怒,故意發出膩人的嬌哼,從銅鏡中嗔他一眼。

  “輕點~說過你多少次了,怎麽就是記不住~”

  君承誌嘴角邪邪一勾,非但沒有放輕力道,反而低頭在她後頸肌膚上重重咬了一口。

  啊——

  沈卿婉痛的驚呼出聲,又及時捂住了嘴,身體往側邊偏了偏,聲音有些惱怒。

  “你又發什麽瘋!痛死了,你想咬死我嗎!”

  直到血腥氣在口中蔓延,君承誌才鬆開手,一個用力,將她壓在銅鏡前,伸出舌尖在咬破的地方舔了一下,眼底黑霧湧動。

  “痛了才好,這樣你才能記住我,記住誰才是你的男人!”

  沈卿婉壓抑著心底的厭惡,放手圈住他的腰,放軟了聲音,嬌嬌嗲嗲的。

  “你是在吃醋嗎?”

  最近杜紹元處處跟君承誌過不去。

  不碰頭還好,一碰頭,就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針尖對麥芒,誰也不願輸給對方。

  沈卿婉明知兩人明爭暗鬥的厲害,卻一句話也不說,顯然沒把兩人放在心上。

  君承誌越想越覺得委屈,牙齒又用力了些,在羊脂玉般的肌膚上咬出幾個牙印。

  “我和杜紹元雖然互相看不順眼,見麵就掐架,可也算得上是難兄難弟。

  他為你失去一條右臂,我為你失去一條左臂,你心裏是不是特別得意?

  是不是在你眼裏,我們倆就是聽話的狗,什麽時候能用到了,就牽出來溜幾下?

  用不到的時候,便不聞不問,婉兒,你知道自己多自私嗎?”

  沈卿婉痛的額頭青筋直冒,再想到龐初菡之前說的話,心頭的憤恨直往頭頂冒,隻想一劍把他捅穿。

  可還不是時候,小不忍則亂大謀。

  她閉了閉眼,又倏然睜開,不顧脖子上的疼痛,雙手圈住他的腰,往上一翻。

  不過是轉瞬間,兩人的位置就換了換。

  君承誌坐在椅子上,後背抵著梳妝台,冷厲的目光死死地鎖著她。

  沈卿婉坐在他大腿上,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指尖輕輕地畫著圈,媚眼如絲。

  “都多大的人了,還整日裏吃飛醋,我知道你對我是極好的。

  我雖然說的不多,但從未真的不理你,你明知道我是愛你的。”

  若是以前的君承誌,聽到這話,估計要開心地抱著她轉圈了。

  可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早就不再是幾年前單純的世子了。

  最起碼沒那麽好騙了。

  君承誌盯著她的眸子,右手在她背後遊走,聲音清冷。

  “哦,是嗎?那婉兒要如何證明你愛我呢?”

  沈卿婉似乎早就猜到他會這麽問,抱著他的頭親了一下,然後從他懷裏掙脫出來,走到旁邊的黃花梨木桌。

  眼神與君承誌纏綿著,就像是最恩愛的情人。

  抬手端起旁邊早就備好的酒壺,給兩人各倒了一杯酒。

  她端著酒杯走回來,抬腿坐在他大腿上,將一隻杯子遞到他手上。

  “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喝交杯酒麽?正大光明地成親是不可能了,我這樣的身份……

  從我進宮的那一刻,所有關於我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什麽事都由不得我來做決定。

  是我對不起你,但我真的愛你,所以想極盡所能補償你。”

  君承誌心底有一絲動容,但又覺得她今日有些不同,就算被美色迷了眼,也沒放低警戒心。

  沈卿婉仿佛看透他的想法,先他一步,挽過他的右臂,將杯子裏的酒飲了一大口。

  君承誌見她如此,才徹底放下心來,勾唇一笑。

  “婉兒,這是做什麽,我怎麽可能懷疑你呢。”

  話音落,將她往懷裏一壓,軟玉溫香抱滿懷,這才挽過手,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沈卿婉看著他把酒喝下去,又虛與委蛇了片刻,任由他的手胡亂竄,忍著惡心沒有掙脫。

  “婉兒,你以後不要再跟杜紹元來往好不好?他不是什麽好人,他肯定會出賣你的,他對你的愛,根本不及我的萬分之一!”

  君承誌的嗓音冷冽,說到後麵有些激動,腦袋一懵,總感覺身體好似有些不對勁。

  沈卿婉嬌笑一聲,從他懷裏掙脫,將緊攥的五指一根根掰開。

  “君承誌,你太蠢了,你該懷疑我的。”

  此話一出,君承誌瞬間明白了一切,右手伸出,想要掐住她的脖子。

  可他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非但沒有掐到她的脖子,反而把自己帶著重重摔在地上。

  “你、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他就算真是個傻子,也知道自己著了沈卿婉的道。

  可他想不明白啊,自己用心守護的女人,怎麽可能舍得弄死他。

  “你是不是在酒裏下了毒?”

  不對啊,若真是在酒裏下了毒,為何隻有他毒發?沈卿婉明明也喝了的!

  沈卿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神情倨傲,仿佛眼前隻是一隻螻蟻。

  “你是不是想知道,兩個人都喝了酒,為何我沒事,你卻動不了?”

  君承誌眼裏蔓延血紅色,怨毒地瞪著她。

  “沈卿婉!你到底想幹什麽?”

  沈卿婉抬手指了指屋子一角的熏香,笑的依舊嫵媚。

  “你剛剛不也聞出來了,我換了熏香,若隻是喝酒,自不會被毒發。

  可若是兩樣湊在一起,很容易就能讓你手軟腳軟呢,隻能任由他人擺布。

  還有啊,裝酒的酒壺是鴛鴦壺,一邊有毒,一邊沒毒。

  我給你倒的,自然是有毒的,要怪隻怪你太蠢。”

  君承誌眼中燃起一團火,憤怒,悔恨,在胸臆間彌漫開,逐漸侵染了他的身體。

  “沈卿婉!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你不能這樣對我!”

  沈卿婉捂著嘴輕笑一聲,像在看個傻子。

  “這才哪到哪兒,敢出賣我,就要做好心理準備!”

  君承誌咬著牙,雙目赤紅。

  “你把話說清楚點,我什麽時候出賣你了?是不是杜紹元那廝在挑撥離間?”

  話音落,忽而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

  他咬破了舌頭,才勉強讓自己恢複些神誌,迅速爬起來,一手扯過牆上用來裝飾的長劍,想要把她戳成刺蝟。

  “賤人!你不得好死!就算你想我死,我也要拉著你墊背!”

  沈卿婉大驚失色,身體急速後退兩步。

  咣——

  屏風被她撞倒,君承誌踉蹌著舉劍來刺。

  就在這時,沈卿婉大喊一聲。

  “還不趕緊護駕!”

  話音落,四周忽而竄出來幾條人影,將君承誌團團圍住。

  沈卿婉這才從地上爬起來,目光怨毒。

  “安王世子,欲對太後行不軌之事,以下犯上,罪大惡極,就地誅殺!”

  君承誌雙目陡然圓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地誅殺?沈卿婉,你沒有心!”

  沈卿婉站在一旁,伸手揉著摔痛的腰,盯著神色大變的君承誌,聲音冰冷。

  “世子,你在說什麽,哀家聽不懂,是你要刺殺哀家,死有餘辜!”

  君承誌呆愣一瞬,繼而仰天大笑幾聲,這才死死地盯著她,聲音微微發抖。

  “沈卿婉,你真是好樣的,夠狠毒!夠決絕!

  是我眼瞎心盲,竟會看上你這樣的女人!

  當年逼宮,我費盡心機說服父王,讓你如願當上太後。

  為了你,前些年後院都不放一個女人,甚至還娶了龐初菡給你做掩護!

  早知如此,當初我就該助十七皇叔一臂之力,讓你永遠也當不上太後!

  當初就該直接砍斷你的翅膀,把你永遠囚禁在後院裏!

  真是最毒婦人心啊!嗬,怪我識人不清,被你的虛情假意所騙,是我活該!”

  這番話信息量極大,周圍的侍衛卻好似什麽都未聽到,什麽都未看到,依舊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

  沈卿婉看著他清白的麵皮,冷笑出聲。

  “嗬,你倒是委屈上了?不要再把愛不愛的掛在嘴邊了,隻讓人聽了惡心!

  你敢說全是為了哀家?還不是私心作祟,想要借助太師府的勢力爭權奪利!

  不要把自己說的那麽無辜又深情,哀家都要吐了!你還能再虛偽點嗎!

  明明是為了自己的野心,卻打著真愛的旗號,嗬,我們倆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

  你比誰都清楚,又何必再說些冠冕堂皇的話!

  當年逼宮,你不是不想投靠你十七皇叔,而是他根本看不上你!

  哀家告訴你,你哪裏都比不上你十七皇叔,連他的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

  這番話,觸及到君承誌的自尊,當即變了臉色,破口大罵,整個人都有些癲狂。

  “你個賤人!我要殺了你!”

  君承誌身體使不出力氣,雙腿踉蹌著,才勉強往她靠近了一步。

  不等他揮劍,周圍十多個護衛已將他團團圍住。

  沈卿婉紅唇輕輕一勾,吐出幾個字。

  “就地誅殺。”

  噗呲——

  不知誰先下的手,越來越多的長劍朝君承誌刺去。

  頃刻間,身上已中了好幾劍,倒在血泊中,身體微微抽搐著。

  沈卿婉朝侍衛擺手,眨眼間已消失不見,屋裏隻剩下兩人。

  她蹲在地上,低頭看著渾身是血的君承誌。

  “不管怎麽說,你曾經確實為哀家做過些事,原本哀家不想這樣的。

  可你偏偏要出賣我,你該知道的,哀家最痛恨的就是有人背叛。”

  君承誌目眥欲裂,剛要張口罵她,聲音還未出來,鮮血已經湧了出來。

  “你……不得好死……”

  沈卿婉厭惡地看著他,覺得有些髒,站起身,朝外麵走去。

  “哀家死不死,你是看不到了,但你,今日必死無疑。”

  話音落,推門走了出去。

  君承誌感覺五髒六腑翻攪著,痛不可遏,身體在血泊中抽搐。

  就在這時,他又聽到了腳步聲,沒多久,聲音戛然而止,眼裏多了一雙薑黃色的錦靴。

  他順著那雙靴子往上,眼珠動了動,待看清來人樣貌,眼底喜悅蔓延。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伸出右手,抓住錦靴。

  “救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