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作者:上官紫玉      更新:2021-02-19 04:38      字數:2137
  “我說你們不是壞人,可他們都不信,硬說我妖言惑眾。”南安垂下了腦袋,一臉哀戚:“我如今已是沒爹沒娘的孩子,根本沒有人給我撐腰,他們就把我綁了起來。”

  短短數日,真是發生了太多的變故,鳳淩沒有想到到頭來在這整個怯鈴村中,隻剩了南安一個還信她。

  輕輕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脊背,往常那意氣風發的少年模樣早已被摧殘得沒剩了多少,鳳淩輕輕地歎了口氣:“我們要走了,你往後打算怎麽辦?”

  “走?”南安猛地抬起了頭,似是對鳳淩說出這樣的話有些意外,可在對上那雙眼睛的同時他就了然了,發生了這些事,他們不走才奇怪吧。

  這樣想著,他又喪氣地垂了眸:“我不知道……”

  於他而言,怯鈴村是生他養他的一方水土,可如今這裏已經沒有他的親人,即便是還活著的村民,也變得連他都不大認識了。

  看著南安這樣,鳳淩也滿腔惆悵,但南安終歸是不能跟著他們一起走的,可也不能就這樣丟下他。想了想,她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不如這樣,我們還要去跟寧言道個別,你跟著他如何?”

  其實說是要去道別,但鳳淩連寧言還在不在琴樓都不確定。畢竟他一個那麽有本事的狼妖,原本就是因為南鈺才待在怯鈴村的,如今南鈺已死,他也不知道如何了。可不管怎麽樣,終歸是要去碰碰運氣的,萬一呢。

  一行人帶著南安朝著琴樓進發,所幸距離琴樓還有段距離的時候,就望見了景諾蹲在門口,這樣看來,寧言應該還是在的。

  鳳淩有些雀躍,小跑了幾步過去,然而還沒等她開口說什麽,倒是景諾瞧見了她,一把就拉住了她:“快,快跟我去勸勸主人!”

  “發生了何事?”看著景諾那般緊張的神情,鳳淩也被感染得緊張了起來:“寧言可是要殉情?”

  “不是殉情,但也差不多了!”

  他們被景諾著急忙慌地拉進了琴樓,不由分說地闖進了南鈺所在的那個房間,打斷了寧言正在施展的術法,然後趁著他虛弱之際一棒子敲暈了他,景諾這才看著他們鬆了一口氣。

  “你說的是勸人,不是打人啊!”

  “差不多差不多了,主人眼下這個情況,也隻有這樣能勸住他了。”

  看著白越他們將寧言扶到床榻上躺好,鳳淩擰著眉頭再一次看向了景諾:“你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唉……”

  “別隻管歎氣啊,說話!”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啊……唉……”

  “快點兒的!”

  “你聽我說啊……”

  據景諾所言,原本南鈺死了也不是什麽大事,畢竟她死在寧言懷裏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隻要等著這股子悲傷的勁兒過去,寧言再去找她就是了。

  你瞅瞅這說的是人話嗎?

  但壞就壞在青願那個家夥不幹人事,寧言在殺了她報仇之後上天入地用了一切辦法去找南鈺,曆盡了千辛萬苦終於證實了南鈺確確實實已脫出輪回,也就是這世間再不會有這樣一個人了。

  寧言不曉得該怎麽辦了。

  景諾說,對於他們妖怪而言,如果從一開始就是一個人,哪怕到死都是一個人都不會覺得有什麽。可一旦在這漫長的生命中有過那麽一個人出現,那麽此生存在的意義便都隻會是這一個人。很顯然,南鈺之於寧言,就是這樣一個人。失去了她,他幾乎失去了自己存在於世的理由。

  而在他們妖界還有一個傳說,說是以妖靈內丹可為凡人續命,但此舉風險極大,古往今來從沒有妖成功過。可景諾覺得,沒有成功案例的最根本原因,是因為古往今來沒有哪個妖願意為了一個凡人而冒這樣大的險。

  “妖靈內丹?”鳳淩又問了一遍以確認。

  景諾點了點頭:“是的你沒有聽錯,是內丹。”

  鳳淩不自覺地將目光落向了床榻之上雙眸緊閉的寧言,他那樣安靜地躺在那裏,跟旁邊的南鈺還真是般配。可即便再般配,也不能……

  記得在以往看到過的那些話本裏曾講過關於妖怪的故事,說是這內丹匯聚了妖怪所有的靈力,一旦失去就會要了他們的命。不論是修煉百年的小妖怪還是上千年的大妖怪,這內丹都是最最寶貴的東西。雖然那些故事大多是編出來的,但鳳淩以為,內丹的重要性應該是真的。

  或許真的應了那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鳳淩沒有經曆過什麽刻骨銘心的情愛,真是半點都理解不了這其中的含義。但想到寧言可以為了曾許下的一個諾言,生生世世地尋找南鈺,甚至心甘情願地一次次承受失去愛人的痛苦,他應該是愛她到了骨子裏的。這樣的愛,哪怕是自己化為了飛灰,隻要是為了她,大概也是無怨無悔的吧。

  想來想去,在景諾一聲聲的催促下,鳳淩心裏有了主意。

  “怎麽樣啊?我一個人拗不過他,你們這麽多人總有法子的吧?他就快要醒了,快想想怎麽能阻止他啊!”

  “阻止?”鳳淩看向景諾,問了一句:“你都用了什麽法子阻止他?”

  “還能是什麽?勸他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勸他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勸他黃昏夕陽無限好明天的太陽更燦爛,勸他……”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鳳淩截斷了他的話,景諾看著她眨了眨眼睛:“你什麽意思?”

  “師父曾經教導過我,說這世上的事都不是絕對的,沒有一件事是十足的壞,也沒有一件事是十足的好。”鳳淩將眼神落回到寧言身上,他已悠悠轉醒:“所以,想做什麽就去做,誰知道會不會成功呢。”

  景諾有些不可思議:“我找你來是……”

  “既然最壞的結果已在自己的承受範圍之內,那還怕什麽?”鳳淩一隻手拍上了寧言的肩膀,語氣中滿是鼓勵:“放手一搏吧,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