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馳在超市用公用電話跟弘陽商貿的財務通完電話以後，重新回到日料店，進門的時候，荀向金正在吃生海膽，見林天馳落座，笑著比劃了一下：“你嚐嚐這個海膽，挺鮮的，味道不錯。”

  “哎，好。”林天馳掀開海膽的外殼，一邊往裏添著芥末，一邊宛若隨意的開口問道：“對了荀哥，你昨天跟我們說的那個走私的活，還能做嗎？”

  “好端端的，你怎麽問起這個來了？”荀向金吃東西間，抬頭看了林天馳一眼：“你們三合的楊總，不是對這件事情挺抵觸的嗎。”

  “其實東子對這件事情也不是抵觸，就是感覺這種事不太托底，不過昨天我們回去商量了一下，感覺這件事也沒什麽風險，畢竟你手下的船都已經做那麽久了，對吧。”

  “我們運的東西，都是一些白糖、柴油或者速凍食品啥的，無非就是為了避稅，沒有你們想的那麽邪乎。”荀向金聽完林天馳的話，咧嘴一笑：“你也知道，現在這年頭，膽子小的人發不了財。”

  “沒錯，其實昨天我們回去之後也商量了一下，大家也是這個意思。”林天馳聞言，微微點頭：“荀哥，要不你費點心，幫我們聯係一批貨唄？”

  “行啊，以咱們之間的關係來說，這些都是小事。”荀向金停頓了一下：“不過我昨天看小楊那個意思，他可是挺抵觸這個事，你確定你們真要做嗎，小林，我說句難聽的，隻要我手裏有資源，那麽願意來賺這份錢的人趨之若鶩，都是求著我在幹活，我幫你們聯係這個活可以，但是我可不希望我幫了你們，反而影響了咱們雙反之間的關係，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荀哥，你放心吧，三合公司的事，我就能做主，這個活是我自願接的。”林天馳毫不猶豫的把話應了下來。

  “那就好，來，喝酒吧！”荀向金聽見這話，端起了裝著清酒的酒盅。

  ……

  當天中午，林天馳和荀向金吃過飯以後，兩人便一起回到了弘陽商貿，在荀向金的辦公室研究起了運貨的事。

  辦公室內，荀向金手裏敲打著起算器，正在跟林天馳輕聲交談著：“小林，你們這次走的貨是一批成品柴油，一共一千噸，貨物按桶裝，到了領海分界線之後，來接貨的船會起吊到他們的船上，然後會給你發一批同等重量的白糖，這批油按一千一噸給你運費，白糖按二百五給你，因為你這邊是第一次走貨，算上糧食的運費，這趟活總共一百六十萬的運費。”

  “荀哥，大恩不言謝，等我跑完這趟活，你看我表現就完了。”林天馳看見計算器上帶著一串零的數字，雙手合十，十分感激的回應道。

  “咱們哥們綁在一起，無非是為了讓大家的腰包都鼓起來，不用張嘴閉嘴的把謝字掛在嘴邊上，來日方長，咱們慢慢處。”荀向金揮手一笑，無所謂的笑了笑。

  “對，咱們慢慢處。”林天馳聽見這話，臉上同樣泛起笑容，心中對荀向金好感激增。

  “小林，這趟活雖然利潤大，但我也提醒你一句，雖然咱們運送的不是什麽違禁品，但走私也是高風險的活，所以究竟做不做，你要三思。”

  “人要想往上爬，尤其是像我們這種底層，總得麵臨一些風險，何況你現在又願意拉我一把，這種機會不是誰都能有的。”林天馳聽完荀向金的話，咧嘴一笑，並沒有什麽心理負擔的開口回應，在林天馳看來，荀向金手下的那些船舶，已經做了那麽久的走私，都沒出現什麽意外，那麽自己僅僅就跑這一次，肯定也不會出現問題，而且林天馳的初衷是隻要把公司賠的錢抽回來，就不再染指走私生意，在這種心理暗示和自我催眠之下，林天馳為了利益鋌而走險的心態，已經愈發堅定。

  “好，既然你定準要幹，那我就不多說什麽了，你的想法也對，咱們既然沒有出身名門，想從草根階層往上爬，如果再不敢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那一輩子也爬不上去。”荀向金跟林天馳把事情定準以後，繼續開口道：“那咱們就這麽辦，今天晚上，你去港口……”

  ……

  二十分鍾後，林天馳起身離開了荀向金的辦公室，等他走後，荀向金也起身走到門口看了一眼，探頭往走廊裏看了一眼，隨後將房門反鎖，走到辦公桌邊，拿出了抽屜中那部手機，撥通了古保民的號碼。

  “喂？”數秒鍾後，古保民的聲音傳出。

  “魚咬鉤了。”荀向金點燃一支煙，聲音不大的回應了一句。

  “效率可以啊。”古保民聞言，有些意外的讚歎道。

  “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晚上，你就可以抄網三合公司了。”荀向金停頓了一下，隨即神色認真的補充道：“表哥，今天晚上這件事辦完，我真的就不欠你什麽了！”

  “放心，隻要三合公司的業務垮了，剩下舞刀弄槍的那些事，我也指不上你這個書呆子，我之前答應你的條件都會作數，給你一筆錢，讓你遠走高飛。”古保民心情不錯的回應完荀向金以後，繼續開口問道：“你這次讓林天馳幫你出貨，最後不會咬到你身上吧？”

  “放心吧，這筆活是我通過一個朋友，聯係的初次合作的公司，事成以後我就撤了，即使咬到我，也不會有問題。”荀向金靠在椅子上，滿目頹然：“隻是這麽一來，我的前途也就毀了。”

  “金子，為了我的事，委屈你了。”古保民聽見這話，語氣沒什麽波動：“等這把活幹完了，我們再見最後一麵，我把答應的錢給你。”

  “好。”荀向金聽完古保民的一番答複，心中滋味萬千的點了點頭。

  “有什麽情況，隨時溝通吧。”

  “嗯。”

  “嘟…嘟……”

  ……

  另外一邊，林天馳拿著公司開出批糧食的手續以後，從弘陽商貿離開之後，直接開車去了貨船停泊的大窯灣碼頭，跟尤出海見到了麵。

  因為尤出海他們已經在前一天接到了準備起航的消息，所以船上的一行人早早就住進了碼頭附近的海員俱樂部賓館內，隨時等待著出發。

  海員俱樂部賓館，尤出海房間內。

  林天馳跟尤出海寒暄幾句之後，掏出一張銀行卡給尤出海遞了過去：“尤叔，我這有張卡，裏麵有十多萬現金，是公司給大家這個季度發的獎金，至於怎麽往下發，你自己做主。”

  “小林，這恐怕不太好吧。”尤出海看見林天馳遞過來的銀行卡，驀地一怔：“據我所知，公司這個季度跑的兩趟活，連原本的承包費都沒賺回來，你還給我們發獎金幹啥。”

  “尤叔，咱們一碼歸一碼，公司之所以賠錢，是因為決策層出的問題，並不是大家沒賣力氣，我當初也跟著你跑過漁船，知道那種飄在海上風吹雨淋的滋味，這錢你拿著吧。”林天馳不由分說，直接把卡塞到了尤出海手裏。

  “哎，那我就替船上的海員，謝謝公司了。”尤出海握著銀行卡，言語真誠的回應道。

  “都是一家人，你客套了。”林天馳語罷，隨即話鋒一轉：“尤叔，咱們今天出海，我想跟你們一起走，你看行嗎？”

  “一起走？”尤出海似乎沒太理解林天馳的意思：“林總，你這是啥意思啊？”

  “沒什麽，這不是公司自打承包貨船以來，我都沒上過船嗎，想跟著上去看看。”林天馳語氣隨意的回應道。

  “林總，你本身沒有海員證，我如果把你帶到船上，一旦被查出來，這可不是小事，到時候正經得給公司添不少麻煩呢。”

  “沒事，我跟你們不跑全程，就是上去散散心，等咱們第一站靠岸的時候，我就下船走了，我知道沒有海員證那些手續不能登船，但是海上每天飄著那麽多船隻，上麵身份不幹淨的人不是多了麽，沒事的。”林天馳笑吟吟的回應了一句。

  “行，那就聽你的吧。”尤出海見林天馳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也就沒再堅持，因為林天馳對他就算再客氣，那也是自己的老板，何況林天馳的一番話說的也沒錯，很多出海的船上雇傭黑勞工，這也是常見的事。

  “好，那這個事就這麽說定了。”林天馳微微點頭，沒再多說。

  ……

  一小時後，尤出海接到了港口那邊通知裝貨的電話，林天馳也隨即跟他一同趕到了港口，而運輸公司那邊也開始從附近的碼頭倉庫裏，一車一車的往碼頭送貨，隨著貨輪緩緩行進到裝貨泊位，巨大的龍門吊也開始轟鳴，一個又一個的集裝箱開始不斷地向船上堆疊。

  差不多兩個小時之後，三合公司這邊準備運送的糧食已經基本裝載完畢，尤出海也開始招呼著船上的一眾海員清點貨物，核對貨號，十幾個人開始忙碌了起來。

  “嗡嗡！”

  就在尤出海等人清點完貨箱的時候，又有幾台運載集裝箱的掛車駛進碼頭，停在了龍門吊下，隨後龍門吊再次轟鳴啟動，吊起一個一個的貨箱開始往船上運輸。

  “我艸，咱們這個貨都已經齊了，他們咱們還往上送東西呢！”尤出海看見龍門吊上再次提起來的集裝箱，一愣過後，開始對著人群吆喝道：“事務長，馬上用對講機跟龍門吊聯係，他們送錯貨了，抓緊去，一會等集裝箱壓上，再往下卸就不方便了。”

  “哎！”正在拿著驗貨單核對集裝箱的事務長聞言，幾步跑到甲板上一個固定的貼桌子旁邊，拽開抽屜以後，拿出了對講機。

  “等一下，先別聯係龍門吊！”林天馳一聲斷喝阻止了事務長，隨後揮了揮手：“繼續裝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