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聽見畢方問起小戴的事，舔了下嘴唇：“也談不上收拾他，但我們之間，的確有點摩擦。”

  “嗬嗬，你把人家的雙腿都給幹折了，這他媽還不算收拾啊？”畢方聞言，有些無語的笑罵道。

  “畢哥，洪水灣工程的底細，你了解的比我清楚，劉寶龍為了搶這個活，沒少在背後給我下絆子，商業競爭難免有摩擦，所以他手段髒一點，我可以忍，但是因為這點破事，他把我朋友都幹到醫院裏去了，你說，我要是再縮脖眯著，那我接這個工程，還有什麽意義嗎？”

  畢方聽完楊東的回答，伸手拿起了一串燒烤：“我聽說，你住院的那個朋友，是給你供樹的樹販子？”

  “對！”楊東聽完畢方提起這茬，點頭回應：“劉寶龍斷我後路，我收拾小戴，不應該嗎？”

  “嗬嗬，洪水灣的工程，你如果想做，僅憑那種段位的樹販子，你成不了事。”畢方吃著烤串，宛若閑聊似的開口說道。

  “畢哥，要不然，您給我指條路唄。”楊東聽完畢方的話，心裏霎時敞亮了不少。

  “你這小子，還挺會順杆爬！”畢方頓時忍俊不禁。

  “畢哥，實話實說，自從園林處讓我栽油鬆之後，我是真上火了，現在這個活，別說利潤了，就連答應給你抽的五百塊錢，我都沒賺出來。”楊東清了清嗓子：“我也想要臉，但要臉的人，他吃不上飯啊。”

  畢方看見楊東犯愁的樣子，思考了一下：“最近這幾天，等我忙完手頭的事，然後叫上幾個朋友，你過來，咱們聚聚。”

  “畢哥，什麽朋友啊？”楊東聞言，笑眯眯的詢問了一句。

  “既然洪水灣的活你幹了，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劉寶龍擠出去啊。”畢方看著楊東：“畢竟這個活，我還拿著幹股呢，光拿錢不辦事，那我不變成乞丐了嘛。”

  “畢哥！我敬你！”林天馳聽完畢方這句話，心裏瞬間通透，搶在楊東前麵，端起了酒杯。

  “來吧，喝酒吧！”畢方也沒在多言，笑眯眯的端起了酒杯。

  ……

  一小時後，酒局散罷。

  楊東將畢方送回公司後，出門走了還不到十米，便扶著路邊的電線杆子，嘩嘩開吐。

  “東子，沒事吧！”林天馳拍著楊東的後背，轉頭看著張傲：“去買瓶水！”

  “哎！”張傲聞言，一溜小跑，向路邊的超市趕去。

  “我也真服你了，沒有量，還非得逞強。”羅漢看見楊東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有些心疼：“就為了給張興道個歉，你至於往死喝嗎？”

  “晚上的這頓酒，我不是為張興喝的！”楊東蹲在地上，感受著胃部傳來的絞痛：“今天過來，我要的就是畢方在酒桌上那句話，我已經答應畢方，每棵樹給他抽五百塊錢了，既然錢花出去了，無論如何，咱們也得聽個動靜。”

  “是啊。”林天馳接過張傲買回來的礦泉水，擰開後遞給了楊東：“這件事，隻要畢方幫忙，咱們往下走，就容易多了。”

  談話間，楊東再次起身，向停車的地方走去。

  ……

  與此同時。

  萬昌夜總會，員工休息區。

  李超走到李靜波身邊，撥了一隻煙過去：“小波，你聽說了嗎，今天下午，小戴的腿讓楊東給掐折了，這件事，外麵傳的沸沸揚揚的。”

  “嗯，我知道。”李靜波點了點頭：“戴哥兩條腿的膝蓋骨，全被砸成了粉碎性骨折，醫生說，即使換上人造的半月板，以後戴哥能站起來走路的幾率，也不太大。”

  “這件事有你說的這麽邪乎嗎，好像你親眼看見了似的。”李超看著李靜波，呲牙一笑，不太相信的問道。

  “可不就是真看見了嗎，下午明哥去醫院看戴哥，是我陪他一塊去的。”李靜波聞言，也沒多想的順嘴回應道。

  “大明現在，都帶著你出門了啊。”李超聽見李靜波的回答，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心頭頓時泛起一股醋意。

  “咣當！”

  二人說話間，休息室的房門被人一把推開，隨後一個服務生探頭，看著房間內的二人：“波哥，明哥讓我叫你上樓一趟。”

  “啥事啊？”

  “我也不知道，明哥就讓叫你。”

  “好，我知道了。”李靜波應了一聲，起身開始向外走，李超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並且心裏更加不舒服，雖然他和李靜波二人，在夜總會高層裏麵很不受待見，但在一眾服務生當中，還是有一定威信的，而且在此之前，所有的服務生見到二人，開口第一句話，肯定是“超哥”，像今天這樣越過自己，而去跟李靜波對話的情況，在以前是絕無僅有的。

  走在前麵的李靜波，並未注意到李超情緒上的波動，大大咧咧的走在前麵，很快上了三樓。

  李靜波二人趕到大明辦公室的時候，裏麵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除了三個生麵孔，剩下的十多個人，全是萬昌的服務生，而且全都是在萬昌幹了兩三年以上的老人。

  “明哥，你叫我？”李靜波進屋後，張嘴問了一句，其他服務生見狀，也紛紛側身，給李靜波讓出了一條路。

  大明點頭：“一會，你跟我出去辦事。”

  “哎！”

  “先坐吧！”大明指著身邊僅剩的一個空位，對李靜波說完話，伸手在腳下拎起了一個黑色塑料袋，往桌子上一倒。

  “嘩啦！”

  隨著大明抬手，旅行包裏麵，成摞的現金頓時堆滿了桌麵，擠在房間裏的服務生們，看見桌子上堆積的現金，集體愣神。

  “這裏，一共十萬塊錢。”大明指著桌子上麵的錢，鏗鏘有力的開口：“今天晚上，我打算血洗三合，外人一個不用，就他媽帶著咱們自家人去，有魄力的，留下，沒能耐的，出去，不管最後房間裏剩下多少人，這些錢，都給你們平分。”

  “明哥，這幾天，我爸身體不好，我得去醫院伺候他，我就不參加了。”一個服務生聽完大明說的事，往後退了兩步，轉身離開了房間。

  隨後，又有三四個人，以各種各樣的借口，退出了大明的辦公室，大明也沒挽留。

  等該走的人都走幹淨了，大明看著剩下的幾個人，繼續道：“辦事之前，龍哥發過話，今天晚上，不管事情鬧多大，他都給咱們兜底。”

  “我在萬昌這幾年，戴哥始終對我不錯，這件事，即使沒錢，我也幹了！”曾經在走廊內，拎刀跟楊東動過手的一個服務生，率先回應。

  “人情是人情，錢是錢，既然是店裏的事，我肯定不能讓你白忙活，拿錢吧。”大明從錢堆裏抓起兩萬塊錢，拍在了桌子上。

  “哎！”服務生應了一聲，接過了大明手裏的錢。

  有了第一個人帶頭，後麵的幾個服務生紛紛伸手，開始拿錢，人群最後麵的李超，十分羨慕的看了一眼坐在大明身邊的李靜波，隨後也邁動腳步，向桌邊走去。

  “哎！你他媽幹啥呢！”大明看見李超上前，皺眉詢問了一句。

  “明哥，我也是萬昌的人，戴哥出事，我不能站在旁邊看著。”李超被大明問的一怔，隨即聲音低微的回答道。

  “滾你媽b的，你不看著，你能幹啥？還過去給我們望風啊？”大明看著李超，神情鄙夷的質問道。

  “明哥，你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肯定不給你掉鏈子。”李超平時在一群服務生麵前，還是自我感覺比較良好的，此時當著眾人的麵被大明數落，頃刻間羞臊的臉色通紅。

  “就你這熊樣的，我給你爹老籃子的機會啊。”大明厭惡的看了一眼李超，連廢話的心思都沒有：“出去！”

  “明哥，我……”

  “滾！”大明一聲暴喝。

  李超被大明罵了一句，眼圈霎時泛紅，轉身向門外走去。

  “明哥，小超也是好心，要不然，算他一個吧。”李靜波在看見李超轉身一瞬的表情後，向大明求了個情。

  “他如果像你一樣，那麽再給他多少機會，我都認，但有些人，天生就不是那塊料，提也提不起來。”大明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明哥，小超他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李靜波繼續開口。

  “行了，他是個什麽東西，我心裏有數，總之我在萬昌一天，這地方就他媽沒有狗籃子的位置！”大明開口打斷李靜波的話，對其餘人招了下手：“來，都過來！”

  走到門口的李超，聽見大明的話，緊咬著後槽牙，快步離開了房間。

  十分鍾後。

  萬昌夜總會後巷，大明手持一把私改獵，帶著李靜波等人鑽進了一台金杯車內，啟動離開。

  ……

  夜總會內。

  李超站在二樓的窗口前，看見大明帶人離開後，沉默了數秒，隨即離開萬昌，在附近一個超市裏，用公用電話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

  另外一邊，晚上沒有喝酒的張傲開著麵包車，一路向公司方向疾馳。

  “鈴鈴鈴！”

  後座上，因為胃疼而臉色泛白的楊東，看見打到自己手機上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隨手接通了電話：“喂？”

  “你是楊東嗎？”電話另一端，李超站在公用電話前，用袖口捂著嘴，聲音低沉的詢問道。

  “對，你是哪位？”楊東聽見電話裏沉悶的聲音，一時還真沒聽出來對方是誰。

  “你別管我是誰，王新明去找你了。”李超語速很快的開口道。

  楊東聽見這話，本能坐直了身體。

  “他們去了一台車，一共九個人，一把槍，八把刀！”

  “為什麽告訴我這些？”楊東聽見對方將大明的事交代的如此清楚，皺眉問道。

  “嘟…嘟……”

  李超根本沒再給楊東發問的機會，直接將電話掛斷，隨後走到超市門外，騎著借來的摩托車，消失在了車流當中。

  ……

  麵包車內。

  楊東聽著手機聽筒裏麵傳來的忙音，皺眉思考了一下：“小傲，在前麵加油站，靠邊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