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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楊東跟林天馳對話的空當，周航的電話也隨即打到了楊東的手機上。

  “我剛接到消息，老萬找了市委一個姓魏的處長，跟何翠山見過麵了！周航直接開口。

  “嗯。楊東聽見這有，猶豫了一下，也沒繞彎子：“我也接到消息了，趙磊現在就在橡膠廠跟何翠山見麵，在詳談征地的事，萬紅仰那邊開出了條件，要用南方的一處橡膠廠跟何翠山進行置換！

  “何翠山同意了？周航語氣嚴肅了不少。

  “算是吧，今天下午，他要飛去南方考察！楊東應聲。

  “何翠山的產業主體，本身就在南方，而老萬這麽做，算是幫助他在不費吹灰之力的情況下，完成了產業的整體南遷，何翠山麵對這個條件，絕對會心動！如果真讓他們把事情談成，你我可就徹底被動了！周航沉吟片刻，繼續開口道：“如果你那邊實在沒辦法，我就準備運用關係，強行阻止這場交易了！

  “這事兒真扯到高層關係上去，你跟老萬的矛盾，可就徹底擺到台麵上來了！楊東提醒了一句。

  “從我決定爭奪十裏河項目的那一天開始，就不在乎這些了，在這件事情上，我即使跟老萬撕破臉，也不能讓十裏河項目落在他手裏！周航言語果斷的回應道。

  “我這邊還有一步，我會想辦法盡快見一下何翠山，有結果，我第一時間通知你！楊東見周航語氣決絕，也就沒有多說。

  “好！周航應聲，掛斷了電話。

  “怎麽樣，聯係上何岩了嗎？楊東看向了林天馳。

  “沒有，我打他的電話，還在關機，應該是還在睡覺吧，你別急，我在想辦法聯係他！林天馳寬慰一句。

  “盡快找到他，周航那邊，已經坐不住了！楊東神色凝重的囑咐了一句。

  ……

  橡膠廠那邊，午飯散罷，趙磊坐在何翠山的辦公室裏喝了一會茶，隨即看了一下腕表：“何總，現在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要麽，我陪您去機場？

  “也好，走吧！何翠山之前已經跟跟趙磊聊完了要去南方考察的事，同時也安排了自己在F建企業裏的人準備接機，見趙磊發出邀請，便點頭應允，一邊的梁忠平也起身準備送他。

  “鈴鈴鈴！

  就在何翠山剛要動身的時候，桌上的手機急促響起，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發現打來電話的，是自己在市局的一個朋友，笑嗬嗬的接通了電話：“怎麽了，老王？

  “老何，我有件事要跟你說，你得有個心理準備！對麵的老王嗓音低沉的開口。

  “哈哈，你這話說的可有點嚇人了昂！我平時奉公守法的，你的身份嚇不到我！何翠山笑嗬嗬的給出了回答。

  “我沒跟你開玩笑，這件事，跟你兒子有關！老王語氣嚴肅的開口。

  “你說什麽？何翠山聽見這話，果然變得嚴肅了不少：“這個小兔崽子，他是不是又惹什麽麻煩了？是把人打壞了？還是醉駕撞人了？

  何翠山問話之間，臉色變得陰沉無比，而何岩每年因為這些事而惹的麻煩，更是不計其數。

  “都不是！對麵的老王似乎也有些無從開口，猶豫片刻後，還是選擇了直言相告：“今天上午，市內一所大學有一個女學生沒去上課，學校老師報了警，而派出所那邊也根據她的行動軌跡，確定了她昨天晚上去了你兒子租住的公寓……

  “這個王八犢子，他給人家小姑娘糟蹋了？！何翠山大發雷霆。

  “派出所民警破門後，在房間中發現了兩具屍體，其中一具屍體，是你兒子何岩，法醫那邊的鑒定結果已經出來，初步的鑒定結果，是死於吸D過量！老萬聲音低沉：“原本這件事不該由我通知你，但案子送到了我這裏審批，所以我還是決定親自告訴你一聲！

  “老王，你是說，人、人……人沒了？何翠山吞咽著口水，十分不敢相信的對著老萬問道。

  “人在市局法醫室，總之，你先來看看吧！

  “好！好！！

  何翠山跟老萬說完話之後，連電話都忘了掛，就側目看向了旁邊的司機：“準備車！馬上去市局，快點！

  “何總，你這邊是不是遇見什麽難處了，需要我幫忙嗎？趙磊看見何翠山一瞬間變了臉色，蹙眉問道。

  “沒事，你別管了！何翠山擺擺手，頭腦一片空白的就要出門。

  “何總，那你看咱們下午的航班，還飛嗎？趙磊剛剛聽見何翠山的一番話，也大致能聽出這事跟他兒子有關，但是對於具體的細節，並不了解。

  “踏踏！

  何翠山心亂如麻，壓根就已經不再跟趙磊對話，大步流星的向門外走去。

  ……

  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後，何翠山的勞斯萊斯停在了法醫鑒定中心院內，等候許久的老王也站在門口接上了何翠山。

  “老王，孩子呢？何翠山看著老王，呼吸急促的問道。

  “跟我進來吧，但是在這之前，你得有個心理準備，孩子是吸D過量死的，遺容不怎麽好看。老王語罷，便帶著何翠山向屋內走去，除了梁忠平扶著何翠山的胳膊之外，其餘人全都被攔在了門外。

  法醫中心的停屍房內，何岩周身一絲不掛，身上蓋著一張白布，安靜的躺在冰冷刺骨的鐵床上，臉上還凝固著臨死之前的痛苦表情，脖子上血管凸起，而且臉色烏青。

  “法醫那邊經過抽血，已經得出了初步結論，他是因為注射海L因過量，導致導致神經係統紊亂，引發呼吸中樞抑製而死亡，可能還伴有腦水腫的症狀，但是具體情況，得經過解剖才能有定論！根據民警的調查取證，在案發現場找到了兩支注射器，還有少量D品，上麵有何岩和另外一個女孩的指紋，初步排除他殺！老王在邊上輕聲解釋了一句。

  “何岩！你他媽混蛋！！何翠山站在房間裏，對於老王的話壓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伸手對著何岩的臉上，猛地就是一巴掌。

  “嘭！

  屍體已經僵硬的何岩挨了一巴掌，宛若雕塑般一動不動。

  “老何！

  “何總！您別激動！別激動！

  老王和梁忠平見狀，紛紛上前拉住了何翠山。

  “哇——

  下一秒，平日裏始終氣度自若，擺著一副成功人士做派的何翠山，屈膝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失聲痛哭。

  他這一生，吃過苦，享過福，如今年過半百，坐擁十數億的身家，已經堪稱功成名就，對於財富，何翠山已經沒有什麽過多的追求了，唯一的想法，就是穩穩當當的把生意維持好，盼著何岩長大一點、成熟一點，可以在他手裏接過這個商業帝國，然後成個家，延續何家的香火。

  何翠山是個有錢人，抹掉有錢兩個字，他終究是個人，他可以做到毫無心理負擔的放棄那些在他的工廠裏勞碌半生的工人們，但絕對放不下自己的兒子！

  拚搏了這麽久，何翠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給何岩創造一個更好的生活，而何岩的死，意味著何翠山的精神支柱瞬間崩塌，半生努力獲取的榮耀，也在這一刹那失去了一切意義。

  “何岩！你他媽混蛋！你走了……你讓爸怎麽辦啊！怎麽辦啊？！

  停屍房內，何翠山這個身家十幾億，但卻後繼無人的富豪，看著兒子的遺體，哭成了一個淚人。

  ……

  另外一邊，趙磊在問出何翠山這件事情的始末以後，也異常煩躁的趕回了紅歌集團，見到了萬紅仰。

  “萬哥，何翠山那邊出意外了，今天上午，他兒子的屍體被發現死在了租住的公寓裏，原因是吸食過量！趙磊看著萬紅仰，十分無奈的解釋了一句。

  萬紅仰聽見趙磊的話，微微挑眉，隨後歎著氣搖了搖頭：“中年喪子，老何不易啊！

  “是啊，我已經查過了，何岩始終有吸D的習慣，沒想到這次直接把自己給玩進去了！趙磊點了點頭，隨後話鋒一轉：“現在何岩沒了，估計何翠山的心態也崩了，原本我今天下午，已經安排好了讓他去F建考察，這事……

  “先放一放吧，他兒子都沒了，這種時候，換成誰能有心思談生意啊？既然老何已經有跟咱們合作的意向了，就別在這個節骨眼上去給他添堵，以免惹人反感！萬紅仰將心比心的說了一句。

  “可是現在畢竟有不少人都在盯著何翠山的廠子，我怕拖得時間長了，容易產生什麽變故！趙磊的目光中不掩擔憂。

  “老何出事的消息，瞞不住其他人的耳目，在這個階段，誰如果主動去找何翠山聊征地的事，純粹是腦子讓驢踢了！萬紅仰對於此事毫不擔心的擺了擺手。

  ……

  法醫中心那邊，何翠山守著何岩的屍體哭了許久，才被老王跟梁忠平扶到了辦公室內休息，此刻的何翠山目光呆滯，頭腦空白，宛若一個得了老年癡呆的病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這個電光火石間襲來的打擊，已經讓他這個人生贏家，白發人送黑發人，頃刻間變成了孤家寡人。

  以何翠山的條件，如果他今年才三十多歲，或許在承受喪子之痛以後，還能咬咬牙挺過去，讓時間撫平心中的傷痛，想辦法重新再要一個孩子。

  但他已經五十多歲了，而且還被醫生宣告，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

  曾經的何翠山，也曾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細數著自己創下的基業，感慨著一生辛苦，不負韶華。

  到了何翠山這個年紀，父母已經不在人世，此刻兒子也撒手塵寰。

  當一切雲煙散去，何翠山終於發現，除了坐擁冰冷的財富，他最好的流年早已逝去，自己更是在追權逐利的過程當中，丟失了太多的東西。

  辦公室靜謐無聲。

  但何翠山耳邊，仿佛還縈繞著何岩牙牙學語的時候，叫出來的那第一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