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寬病房門外的走廊裏。

  常悅聽完楊東的答複，用手指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珠，調整著自己的情緒：“我哥醒不過來，也挺好的！至少不用麵對那麽多痛苦，畢竟這次出的事情，對他的打擊太大了……我哥早些年就離婚了，孩子也在國外讀書，這件事，我們沒通知孩子，也沒告訴我爸！我是他的親妹妹，而你是他的合作夥伴，還是孝信廠的股東，既然出了事，就由咱們一起分擔一下吧，你的意思呢？”

  “我來呼市，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楊東點頭應聲。

  ……

  半小時以後，楊東和常悅還有大於律師三人，站在醫院的走廊盡頭進行了一段交流。

  “經偵那邊已經定性了，這次李和卷走了三千萬貸款，就是一起商業詐騙行為，小於暫時被列為了他的同案，根據貸款銀行那邊給出的說法，他們這次貸款的一切流程，雖然有些暗箱操作，但總體而言，還是依法依歸的，不過有件事很怪，那就是這次孝信酒廠的貸款批下來之後，負責給李和批貸款的那個信貸主任，次日就辭職了，而且目前處於失聯狀態！當時李和取走的三千萬現金，就是這個人準備的，還有陪李和一起取錢的幾個人，警方也正在調查，不過目前還沒有結果！”老於簡單介紹了一下案情。

  “三天內能批下來這麽大的一筆貸款，而且可以順利的提走三千萬現金，絕對是有過預謀的。”楊東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我也跟警方聊過，他們說介紹我哥跟曹守德認識的老吳，也有涉案嫌疑，不過現在他人不見了，所以需要先找到他才能進行調查，至於曹守德那邊，目前沒有證據表明他是涉案人員，所以無法追究他的責任！”常悅頓了一下，略帶歉意的看向了楊東：“經偵的警察跟我說，雖然我哥冒充你的簽名拿下了貸款，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在銀行那份貸款合同具有的法律效益，如果你感覺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損害，那麽可以對我哥提起訴訟！”

  “姐，這件事，咱們就別再提了！我這次過來，是為了陪常哥把難關度過去的，而不是來落井下石的！”楊東很坦誠的開口。

  “之前在家的時候，我哥沒少誇你，說他選對了一個好的合作夥伴，現在看來，他的目光依舊沒錯。”常悅欣慰的看了楊東一眼：“關於孝信廠的事，你現在有什麽想法？”

  “沒想法，先慢慢還銀行的貸款，然後想辦法把三千萬的窟窿堵上，不論如何，總不能讓孝信廠就這麽倒下去，不僅為了我的利益，也為了常哥一生的心血！”楊東沒什麽良策的開口。

  “其實在來的路上，我就想過這件事，現在孝信廠背著三千萬的商業貸款，而且還是一次性還本的方式，每個月的收益除了拿出來償還這筆貸款的利息，還有其他的開銷，其實已經所剩無幾了，這樣的話，到了兩年貸款期滿，孝信廠依舊得償還三千萬的貸款，如果這筆錢拿不出來，銀行還是一樣得把孝信廠收走拍賣，其實孝信廠已經很難翻身了。”常悅頓了頓，很現實的看著楊東：“來之前，我跟李闖商量過，這麽多年，孝信廠始終是我哥才操持，我們夫妻二人對於酒水行業的生意一竅不通，而且我父親現在年紀也大了，還有些老年癡呆的情況，所以情況也很不好，按照我們的意思，是想要放棄孝信廠了，你也知道，現在我哥已經為了酒廠的事傾家蕩產了，我和李闖也不可能再用自己的積蓄，盲目投入到這個根本不了解的領域當中來！”

  楊東聽完常悅的回答，站在窗邊點燃了一支煙，沉默未語。

  “小東，如果你真的想保住孝信廠，那我有個提議，你看看行不行！”常悅看著楊東，緩緩開口：“這麽多年來，我們在孝信廠拿到的分紅也不少了，而且實話實說，我跟這個廠子並沒有什麽感情，但是不管怎麽說，我哥這次私下裏去貸款，也算是損害了你的利益，如果你真的想保住孝信廠的話，隻要你願意償還那三千萬的貸款，我可以把我哥、我爸還有我名下的股份，全都無償轉讓給你，從此以後，孝信酒廠由你接盤！”

  “這樣，你們的損失有些大，孝信廠的價值，要遠超過三千萬！”楊東聞言，很坦誠的開口。

  “我知道，所以我的話還沒說完。”常悅微微點頭：“如果你在貸款期滿之前，沒有保住孝信酒廠的話，那麽一切損失由你自己承擔，如果你保住了孝信廠，還需要給我們兩千萬的差價補償，小東，我知道這樣對你來說，並不公平……”

  “姐，這個條件，我接受了！”楊東根本沒等常悅把話說完，就一口應了下來：“我今天就可以跟你簽協議！”

  “好，既然你答應了，那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至於協議的事，就免了吧，等你有錢的時候，能想起來，就把錢給我們送來，如果實在困難，那就算了！”常悅莞爾一笑：“你願意替我哥把孝信廠接下去，我很感激你！”

  “不簽協議，你不怕我反悔嗎？”楊東怔神。

  “我是常寬的親妹妹，這麽多年來，他對常家照顧頗多，現在他倒下了，我不能讓他因為家人背負罵名！何況我的生活質量也算不錯，還沒到因為錢而要去跟人撕破臉的地步！更不想讓你在背負三千萬貸款的同時，再去想著另外兩千萬的債務，我哥說過，他信你，那我也信！”常悅跟楊東對視一眼，無比認真的開口。

  ……

  隨著常悅夫婦趕到呼市，一晝夜沒合眼的楊東也終於得以休息，在酒店房間一覺睡到了傍晚五點多，才慵懶的從床上爬起來，而白天睡覺，不管睡多久，似乎都沒有夜裏休息的舒服，但楊東此刻已經顧不得懈怠，便再次約見了蔣寶成。

  一家中等檔次的酒樓包房內，楊東掏出藥瓶，將一把止痛藥吞了下去，因為最近幾天遇見的事情實在太多，讓他已經平靜許久的神經性頭痛再度有了爆發的趨勢。

  楊東對麵，蔣寶成的臉色也十分陰沉，眼中閃著愧疚的看向了楊東：“小東，當初跟老吳合作呼市酒水市場的事，的確是他找到的我，但我當時真的隻是想跟他合作賺點錢，我真沒想到老吳會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來，而且我對這件事，是真的不知情！”

  “你的話我信，否則的話，你現在沒必要留在這邊，當時更沒有必要救下老常。”楊東對於蔣寶成直來直去的性子十分了解，微微點頭：“我約你見麵，不是為了這件事來的，更不是想往你身上扣什麽責任，而是想跟你聊聊呼市總代理的事情！”

  “這邊的酒水市場，你還想繼續幹？”蔣寶成挑眉。

  “沒錯！”楊東毫不猶豫的點頭：“即便老吳當初幫孝信酒廠打開呼市的市場，就是為了博取我們的信任，但不置可否的是，他確實有些能力，而且也真的把呼市的銷售市場打開了，麵對這麽好的前景，我們沒有理由放棄，尤其現在孝信酒廠正背負著巨額債務，我們更不能退縮，隻不過在呼市興建分廠的事情，需要暫時擱置了，但這個思路是可行的，如果孝信酒廠能夠緩過來這口氣，這個分廠，將來我還是要建的！現在老吳跑了，我想把總代理的位置給你！”

  “你放心，我雖然對於經商的事情不太懂，但是最近這半年，我也安排了幾個機靈的小兄弟給老吳幫忙，接手這一攤，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蔣寶成當即點頭應聲，在這種情況下，楊東依舊選擇相信他，著實讓他心中很是感動。

  “東子，你真的準備接受常悅的條件嗎？”林天馳聞言，抿著嘴唇看向了楊東：“你要知道，孝信廠的價值，最多也就是七千萬左右，咱們的二成股份，換算下來，大約在一千五百萬左右，而常悅現在讓咱們背負三千萬貸款，還得給他們兩千萬現金，聽起來是在照顧咱們，但實際上，他們壓根就沒有賠錢，反倒是咱們需要多付出兩年的貸款利息，如果這麽做的話，雖然這些錢沒有進常家人的口袋裏，但是細細算下來，咱們可是相當於溢價購買了孝信酒廠啊！常悅雖然說得好聽，但是自己想一想，其實她才是真正的受益者！”

  “這事我考慮過了，拿下孝信廠，咱們確實不占便宜，可是憑咱們手裏的七百多萬，如果真想重新支起一個酒廠，是不可能的！守著孝信廠，至少還有一個目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咱們跟常悅，算是雙贏！”楊東按滅手裏的煙頭，跟林天馳聊了起來。

  ……

  酒樓對麵的一條暗巷之內，阮誌雄、阮誌朗兄弟和陳筍三人，正站立在陰影當中，每個人的頭上，還都用鬆緊帶係著一個塑料的兒童麵具。

  “人就在前麵的酒店裏，等一下出來，咱們直接動手，晚上我和陳筍開槍！你負責開槍接應！”阮誌雄目光陰鷙的盯著街道對麵的酒樓，嗓音沙啞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