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法醫室內，趙磊看著麵前桌子上的一塊鐵坯，內心呼嘯不已，眸底盡是震驚。

  縱然思緒百轉，但始終沒辦法把這塊廢鐵，跟活生生的趙宗寶聯係在一起。

  “事情已經出了，節哀！”高勇聲音沒什麽波瀾的安慰一句，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點燃了一支煙。

  “誰幹的，凶手找到了嗎？”趙宗寶側目看向高勇，眼睛赤紅，神色間的凶戾呼之欲出。

  “沒有，鋼鐵廠的地形太複雜了，所以警方到場的時候，人已經跑沒了！趙宗寶在鋼鐵廠遭遇襲擊的時候，對方提前切斷了電路，所以除了幾個關鍵位置，其他大部分的監控都失靈了，不過他出事的車間，用的是工業電纜，所以監控設施是好的。”高勇點了點頭：“動手的人，是在逃的肖發伶和吳誌遠，根據監控畫麵顯示，趙宗寶死前，對著一個方向喊過楊東的名字，但是現場並沒有探頭拍攝到楊東在場的影像，偵查人員對現場的痕跡和腳印做了比對，但是都沒有跟他吻合，所以隻有兩種可能，第一，他去了現場，但是他身邊肯定有高手給他出了主意，人戴了手套，鞋子也是大一號的，而且加了鉛塊配重！要麽，他就根本沒出現，因為今天去鋼鐵廠的人，除了肖發伶和吳誌遠，其餘人全都戴著匪帽，並沒有目擊證人看見他們的樣子，現在這件案子的突破口，隻在這兩個人身上，想破案，必須找到他們，至於你留在趙宗寶身邊的幾個人，根本做不了證人，否則楊東絕對會通過他們，把你也拖下水！”

  “咯嘣！”

  趙磊雙拳緊握，關節泛響。

  “肖發伶和吳誌遠在逃，楊東已經被傳喚了，人在樓下接受審訊！”高勇再度開口。

  “踏踏！”

  趙磊聽見這話，推開法醫室的門，轉身就走。

  “趙磊！你放聰明點！這是市局！”高勇見狀，快速追了出去。

  ……

  樓下，大案隊審訊室內。

  楊東坐在訊問室內，雙手被銬在審訊椅上，麵前兩盞聚光的白熾燈也正對著他的臉頰，晃得人有些眼暈。

  “楊東！我再問你一遍，根據我們的調查，你的車在於洪區的工業園區出現過，你過去是幹什麽的？！”警察看著楊東，麵容嚴肅的喝問道。

  “喝羊湯，聽說當地有家羊湯館不錯，我去嚐嚐。”楊東微微俯身，嘬了一口手裏的煙。

  “中午十二點二十分，到十二點三十五分這個階段，你人在哪裏？”警察繼續問道。

  “不知道，警官，我跟你們不一樣，我這個人沒有那麽強的時間觀念，不過我當時在於洪區開了一間旅店房間，全程都在那裏沒有出門，你可以查一下監控！”楊東之前進出旅店，都是翻窗走的，而且羅漢他們因為要調查趙宗寶的蹤跡，所以都在躲著監控探頭，並未留下什麽影像資料。

  “手上的傷呢？你的傷是怎麽來的？”警察一一提出疑點。

  “在酒廠檢查的時候，不小心被高溫的管子燙到了，這一點，酒廠至少有五十名工人可以為我作證！”楊東比劃了一下繃著紗布的手掌。

  “肖發伶和吳誌遠這兩個人，你很熟悉吧？”

  “不認識！”

  “不認識？”

  “嗯！”

  “你看看這個！”警察見楊東始終在找借口推脫，拿著自己的手機走到審訊椅邊上，放出了趙宗寶死前的一段視頻。

  “楊東！楊東！你他媽別亂來！我如果出事！我哥不會放過你的！”

  趙宗寶聲嘶力竭的咆哮，順著手機功放傳出，通過視頻，楊東終於看清了趙宗寶臨死前的表情，還有眼中那一抹難以掩飾的絕望。

  “這個人，認識嗎？”警察盯著楊東問道。

  “認識，趙宗寶！我弟弟張傲那件案子的嫌疑人，目前在逃！”楊東看了警察一眼：“他落網了？”

  “你挺能裝傻啊！”警察眯著眼睛看向了楊東：“他為什麽會喊你的名字？！”

  “嘴長在他身上，他喊什麽，我管不了！何況我每天也在喊他的名字，我在說夢話的時候，都在盼著他能被繩之以法！”楊東坐在審訊椅上，麵容平和的接受著警察的詢問。

  今天趙宗寶這起案子，目前能夠確定的嫌疑人，就隻有肖發伶和吳誌遠，而警方這邊之所以找楊東過來，也是根據趙宗寶臨死之前的一聲呼喝，但是在沒有其他佐證，以及肖發伶和吳誌遠二人指認的情況下，這種線索的確薄弱了一些，而且根本不能稱之為證據，所以在警方沒有確鑿證據以前，僅僅通過這段視頻，是拿楊東沒什麽辦法的。

  “根據視頻監控來看，趙宗寶當時的狀態，明明是在對什麽人喊話，你可能看不出來嗎？我問你，你當時究竟在哪？！”警察立睖起眼睛看向楊東：“當時在現場，都已經有人看見你了，你還跟我裝呢？我問你，你究竟是想自己說，爭取個立功表現！還是真等我把證據砸實在你身上？我感覺你也算是個有身份的人，所以沒讓你遭罪，但是你心裏是不是有些沒數了？這是大案隊！在這地方，就沒有撬不開的嘴，懂嗎？！”

  “警官，我能把你這種行為，理解成為是逼供誘供嗎？”楊東麵無表情的反問了一句，他心裏很清楚，現在趙宗寶已經沒了，如果對方真有證據的話，那麽絕對不可能這麽溫聲細語的跟自己聊天。

  “咣當！”

  就在此時，審訊室的門被一把推開，隨後趙磊宛若瘋狗一般，奔著楊東就撲了上去：“姓楊的！我艸你媽！”

  “嘭！”

  趙磊勢大力沉的一拳，沉重的悶在了楊東的側臉，手指上的戒指也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你是幹什麽的，誰讓你進來的！”負責審訊的兩個警察見狀，紛紛準備上前阻止。

  “哎！”

  就在這時，高勇在門口低聲喊了一句，隨後對門外擺了擺手：“出去吧，把監控關了！”

  “是！”兩人看見高勇來了，一愣過後，關門走出了門外。

  “高處，屋裏那個人是幹啥的，讓他在公安局打人，出了事，我是要擔責任的！”負責審訊楊東的警察，臉色為難的開口。

  “我去關監控！”另外一人也邁步要走。

  “關什麽關，讓他們自己鬧，隻要楊東承認殺了趙宗寶，哪怕這種口供是違規的，我也辦他！走，去監控室！”高勇對著主辦案擺了擺手，隨後看向了另外一人：“找幾個人過來守在門口，別真的出什麽事！”

  “明白！”

  ……

  審訊室內。

  “艸你媽！我弟弟是不是你殺的！是不是！！”趙磊攥著楊東的衣領子，赤紅的雙眼幾欲噴出火來。

  “動我的時候，麻煩你想清楚這是什麽地方。”楊東左臉被趙磊的戒指劃了一個小傷口，緩緩淌下了一行血跡，但笑嗬嗬的看向了趙磊，比劃了一下被銬在桌板上的雙臂：“當然了，你如果真的想跟我同歸於盡，那我無話可說！”

  “我去你媽的！”趙磊看見楊東臉上的笑容，心中的情緒在一瞬間被點燃，對著楊東臉上粗暴的砸了一拳。

  “嘭！”

  楊東身體後仰，重重的撞在了椅子靠背上，胸口劇烈起伏的攥著他的前衣襟：“艸你媽！我要你給我弟弟償命！！”

  “趙宗寶又不是我殺的，你讓我償什麽命？現在他死了！我也覺得便宜了他，因為他欠張傲的還沒還，他還沒有接受法律的製裁！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趙宗寶死了，並不值得惋惜！因為這是善惡有報！！”楊東跟趙磊對視著，也聲音洪亮的回應了一句，雖然他之前聽見了高勇說要關監控，不過在這種地方，他肯定不會什麽話都往外說。

  “操！”

  趙宗寶聽見這話，開始猛烈揮拳。

  “嘭嘭嘭！”

  手腳被固定在審訊椅上的楊東，宛若人肉沙袋，承受著趙磊滿帶著憤怒的拳頭，臉頰迅速的浮腫了起來。

  ……

  審訊室門外。

  “踏踏踏！”

  隨著一陣腳步聲泛起，龔家明和市局的袁姓副局長，同時向審訊室這邊走來。

  “哎呦我去，領導來了！抓緊把屋裏的倆人分開！快點！”被高勇留在審訊室門外的警察遠遠看見袁副局，連忙對身邊的幾人揮了揮手，同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警服，邁步迎了上去：“袁局，您來了！”

  “嗯，聽說這邊有案子，過來看一眼！”袁局點點頭，腳步不停的向審訊室走去，推開門之後，發現有兩名警察正拽著情緒激動的趙磊，而楊東則眼眶烏青，鼻血長流的坐在審訊椅上。

  看見龔家明出現，楊東舔了一下沾在嘴唇上的血，心中瞬間托底。

  “這是怎麽回事？”袁局看見屋內的景象，還有拳峰沾血的趙磊，怒視著守在門外的那名警察：“誰給你的權力，可以讓無關人員進入審訊室？”

  “怎麽樣，沒受什麽傷吧？”龔家明也看向楊東問道。

  “我頭疼，腦瓜子迷糊！我抗議！我在接受傳喚期間，遭到了刑訊逼供！他們要殺我！請求領導為我主持公道！”楊東看了龔家明一眼，嗓音洪亮的喊道。

  【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