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

  肉聯廠倉儲區萬籟俱靜，北風蕭蕭，引得不少倉庫的門窗哐啷啷的不斷作響。

  23號倉庫內。

  “哈——”

  老卡用手背掩口打了個嗬欠，眨眼看向了趙磊：“小磊，你口口聲聲跟我說，大雙的事情會給我一個說法，這說法在哪啊？”

  “卡哥，要不咱們再等等吧，這件事確實有點怪！”趙磊眉頭緊鎖的回應道。

  “算了吧，都已經這個時間段了，繼續守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了。”老卡點上了一支煙用以提神，笑道：“讓你的人在這守著吧，我先撤了，如果有什麽情況，你再通知我。”

  “行吧！我送你！”趙磊讓老卡在他這空坐了五六個小時，此刻也心煩意亂，無奈的點了點頭。

  “磊哥，你要走啊？”二雙見趙磊出門，迎上來問了一句。

  “今天晚上你辛苦點，帶人把倉庫這邊盯死，有什麽情況，隨時跟我聯係。”趙磊跟在老卡身邊，對著二雙吩咐道。

  “你放心。”二雙抿著嘴點了點頭。

  ……

  老卡離開23號倉庫之後，並沒有真的回家休息，而是直接去了那家披著商務谘詢公司外衣的偵探事務所，見到了自己的幾個手下。

  “卡哥！”已經等在房間裏，昏昏欲睡的幾個青年看見老卡，紛紛起身打了個招呼。

  “東西呢？”老卡擺手示意幾人落座，衝著帶隊青年問道。

  “全在這了。”青年指著桌上的私改獵和檔案袋介紹了一下，隨後又指了指樓上：“現場除了這些東西，還有三部手機，其中一部是新的，另外一部是我們抓的那個人打電話用的，也就是把電話打給周倩和群發短信的那一部，剩下一台手裏關著機，我已經讓樓上的人幫忙破解了。”

  “人是怎麽跑的？”老卡點點頭，繼續問道。

  “我們遇見的人，就是兩個普通農民，當時有一個人忽然綁了一身炸藥衝出來，兄弟們都沒反應過來，當時這倆人也嚇得夠嗆，而且我們也拿到了東西，所以就沒激他們。”青年解釋道。

  “嗯，東西拿到就好。”老卡走到桌邊，抽出檔案袋裏的東西看了幾眼，眉頭越皺越深。

  “卡哥，那個農民對我說，王嵐死了，死在了交易現場。”青年仍舊在一邊講述著。

  “死了？”老卡頗為意外的楞了一下。

  ……

  翌日一早，萬紅仰趕到集團後，剛讓秘書泡好一杯茶，老卡就推門進了他的辦公室裏。

  “怎麽樣，昨天趙磊讓你坐山觀虎鬥，見到虎了嗎？”萬紅仰看見眼皮浮腫，明顯沒休息好的老卡，笑著問道。

  “趙磊讓我去坐山觀虎是假，打鳳牢龍倒是真的！”老卡臉色陰沉的坐在了沙發上。

  “怎麽回事啊？”萬紅仰見老卡把話說得這麽重，而且明顯帶著怨氣，也跟著正色起來。

  “趙磊跟我說，他昨天設這個局，是因為他懷疑楊東就是跟史一剛一起襲擊他的那個同夥，但是我查了一下，昨天晚上，楊東帶著手下的一群兄弟，組織了一個商務局，找了一大堆姑娘，一直玩到了半夜，壓根沒動靜。”老卡一笑，把手裏的檔案袋放在了茶幾上：“倒是趙磊這邊，他剛找我，王嵐就露麵了。”

  “王嵐？”萬紅仰目光一凜，放下茶杯走到老卡對麵，坐在沙發上拿起了麵前的檔案袋。

  “我的人得到消息，說王嵐已經死了，死在了一場交易當中，這裏麵，全都是趙磊和慕維明利用身份之便，在集團內倒賣建材，以次充好，中飽私囊的證據！還有這個！”老卡頓了一下，又掏出了一部套著櫻桃小丸子手機殼，一看就是女人用的手機放在了桌上，將屏幕解鎖後，調到了通話記錄界麵。

  “這是王嵐的手機？”萬紅仰掃了一眼，正好看見了通話記錄裏的一個名字：紅歌趙磊！

  “不清楚，因為拿著東西的人已經跑了。”老卡搖搖頭：“我知道趙磊是集團的老臣，所以有些東西，不好推測，而我手裏的證據，隻有這麽多，不過昨天晚上的事情確實很怪，王嵐那邊剛約好跟人產生交易，趙磊這邊就用一個已經死了很久的大雙把我調走，而且全程陪在了我身邊，這麽一來，我就被綁住了身子，如果不是王嵐身邊那兩個笨賊用她的手機行騙的話，恐怕直到現在，我都不會知道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麽。”

  “所以你感覺，跟王嵐交易的人是趙磊？”萬紅仰翻看著手裏的資料問道。

  “我說了，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不會懷疑任何人，不過這份東西我已經驗證過了，不是假的。”老卡指著萬紅仰手上的資料說了一句，隨後掏出煙盒，點燃了一支煙，不再吱聲。

  “你不覺得，這份東西有點怪嗎？慕維明這份賬本裏，隻有跟趙磊的黑賬往來，但是他跟史一剛也捆綁了許多年，為什麽這裏沒有跟史一剛相關的東西呢？”萬紅仰嘴角一挑，笑著看向了老卡。

  “王嵐既然能找趙磊，自然也能找史一剛，說不定史一剛已經把屬於他的那份東西拿到手了，所以才跑的呢？”老卡努嘴回應。

  “篤篤！”

  萬紅仰用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沙發扶手，沒有多說。

  “咚咚咚！”

  幾分鍾後，敲門聲響起，隨後集團法務的一個青年邁步走進了房間：“萬總，關於轉讓百分之十五股份劃歸給趙磊的協議書，已經起草完畢了，您過目！”

  “放在桌上，你出去吧。”萬紅仰擺了擺手。

  “好！”青年點點頭，放下合同轉身離去。

  “這件事，你想放一放啊？”老卡見萬紅仰是這個態度，不作聲色的問道。

  “啪！”

  萬紅仰伸手把檔案袋裏的黑賬本往桌上一拍，眼中最終還是透出了一抹不悅：“這麽多年，在我手下混飯吃的人不少，但是能混到今天還安然無恙的，也隻有一個趙磊而已！我可以容忍他在我允許的範圍之內胡吃海塞，但是絕對不允許他把手伸到我畫的圈之外去！既然他伸手，那我就先剁了他的賊爪子！”

  “你的意思是……”老卡眨了眨眼睛。

  “趙磊不是感覺史一剛跑了，他在集團可以隻手遮天嗎，那我今天就讓他清楚，自己究竟是個什麽東西！通知下去，早會提前！”萬紅仰沉著臉回應道。

  ……

  七點二十分左右，黃碩駕駛著林肯，載著楊東趕到了集團，自己去了辦公室等待，楊東也乘電梯去了會議室，他進門的時候，萬紅仰和趙磊都不在，不過其他高管倒是到了不少，楊東見老卡也在，笑著走過去打了個招呼：“卡哥，昨天晚上玩的咋樣啊？”

  “嗬嗬，挺好！”老卡無語一笑。

  “你別忘了昂，咱們昨天可是說好了，今天晚上你安排我，我可等著宰你呢！”小東遞過去一支煙，玩笑般的開口道。

  “今天還真不行。”老卡等楊東幫他把煙點燃後，神秘一笑。

  “怎麽的，你這一天給老萬開個車，怎麽整的跟總統秘書似的，咋一直都這麽忙呢？”楊東斜眼問道。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說，今天晚上這頓飯，得你請我。”老卡頓了頓，對楊東露出了一道小東：“你遇見好事了。”

  “啥意思啊，卡哥？”楊東一聽見這話，心中登時通透，自己昨天晚上給趙磊反手設的局，絕對是起作用了。

  “你快好起來了，嗬嗬……老萬來了，坐吧！”老卡說話間，見萬紅仰帶著秘書進門，拍了拍楊東的胳膊，隨後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隨著萬紅仰到場，會議室內原本正在交頭接耳的一夥人，霎時安靜下來，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偌大的會議室內幾乎人滿為患，隻有會議桌兩側的位置空著，而這兩個位置，原本是屬於史一剛和趙磊的。

  “趙磊人呢？”萬紅仰掃了一眼趙磊的空座位，向身邊的秘書問了一句。

  “剛剛秘書處準備通知趙總會議提前，但是打了兩個電話，都沒有接通。”萬紅仰的秘書快速作答。

  “好，那就不等他了！”萬紅仰微微點頭，看向了會議桌兩側的眾人：“首先宣布一件事，史一剛已經完成股份清算，正式退出紅歌集團。”

  萬紅仰話音落，房間內一片嘩然，如同忽然驚醒了一群沉睡的蒼蠅，開始嗡嗡起來，史一剛作為集團老人，已經加入紅歌七八年了，而且地位也是節節攀升，算得上是一朝老臣，而萬紅仰今天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讓史一剛在紅歌集團除了名，這種事情確實顯得無比怪異。

  “第二件事，楊東你們也都認識了，當初他來的時候，我就跟你們介紹過，還把他下放到了二期工地那邊去曆練了一段時間，總體來說，他幹的還算不錯，所以我決定在盛京二期工地那邊，由集團割讓百分之十的股權至他個人名下，讓他參與二期工地的經營與管理。”萬紅仰不顧眾人的詫異，直接說了第二件事。

  此時此刻，眾人還都沉浸在史一剛莫名其妙離開的事情當中，因為誰都知道萬紅仰的寥寥數語代表著什麽，尤其是在這種大型會議上，話越少，也就代表著事情越大，不過這件事既然是從萬紅仰嘴裏說出來的，雖然令很多跟史一剛有利益往來的高管十分不解，但還是沒人敢多問。

  “萬總，我有個疑問！”一個高管舉手示意了一下，見萬紅仰點頭，接著繼續道：“您剛剛說，史一剛退出了紅歌集團，那我想問一下，原本由他掌握的集團股份，該怎麽辦呢？”

  “咣當！”

  高管話音落，萬紅仰還沒等開口，穿著一套西裝的趙磊就推門走進了會議室裏，紅光滿麵的對眾人合手作揖：“諸位，不好意思啊！昨天睡得太晚了，不知道會議時間有變動，見諒！見諒！”

  【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