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煙一道厲光射過來，商桑才後知後覺般捂住嘴巴。

  隨之，董小煙眼底殺機起，琳兒嚇得一跪：“商桑姑娘隻是玩笑而已，奴婢不會放在心上，更不會往外胡言亂語，世子妃饒命。”

  “起來吧。”陸嫿漫不經心一扶，手卻伸向琳兒頭頂的發釵，“好漂亮的釵，以前怎麽沒見你用過？”

  “奴婢……奴婢剛買不久。”琳兒雙肩不由微微抖動，一張小臉紅了又白。

  “這發釵一看就是好東西，你一個侍女，攢兩年月銀也不一定買得起，還不說實話！”商桑性子急，袖口一抖，手上已多了把匕首。

  琳兒嚇得又是‘撲通’一跪，“世子妃饒命，饒命啊！奴婢招，這釵是……是……”

  陸嫿：“是睿親王府二公子送的吧？”

  “世子妃……你，你怎麽知道？”琳兒麵露惶色，趕緊道：“確是二公子所贈。”

  陸嫿閉了下眼睛，這釵，封時安也有一隻。

  “可是很久以前，大公子，二公子與時安郡主同來那次？”

  琳兒瑟瑟發抖：“是。”

  竟有這麽久了，陸嫿心裏苦笑一聲，若不是有點醫術，她怕是很難活到現在。貼身丫頭被人收賣，她竟毫無察覺。

  “賤婢就是賤婢！一隻發釵就能背叛主子，這種人留著就是禍害，今日我就解決了你！”商桑氣得要殺人，董小煙看著陸嫿神色，喝道：“世子妃還沒發話，你冷靜點！”

  商桑望向陸嫿，“對這種人，你可千萬別心軟。”

  “奴婢沒有背叛主子……”琳兒不停磕頭道：“二公子隻是想知道世子與世子妃每日衣食住行而已，奴婢都是撿著無關緊要的說，不該說的奴婢一個字也沒說過。世子妃仁慈博愛，就饒奴婢這一命吧！”

  “仁慈博愛……”陸嫿聽笑了，高聲喚道：“封宇！”

  封宇本是奉命來看陸嫿有沒有好好歇著，見狀，忙上前道：“小的在，請世子妃吩咐。”

  陸嫿看著琳兒，慢慢道：“能被二公子看中，是琳兒的福氣。你且親自將人送到睿親王府，就說，我這人仁慈博愛，尤其愛成人之美。”

  “是！”封宇算是毓秀閣的總管，在他的管理下，居然出了叛徒，也是氣得五官都變了形，恨恨道：“恭喜琳兒姑娘，請吧。”

  琳兒倉皇搖頭：“世子妃，不要，求求你不要送我去睿親王府，如此，讓奴婢還有何顏麵苟活於世……”

  “顏麵？你也配！”商桑呸了一聲，和董小煙一起，扶了陸嫿進屋。

  不一會兒，封齊錚便趕來，麵沉如水：“人呢？”

  陸嫿淡道：“讓封宇送過去了。”

  封齊錚轉身就走，陸嫿將他喚住：“幹嘛去？”

  封齊錚不答，背影倔強，看來是氣得不輕。

  陸嫿笑笑，使了個眼色，董小煙便拉著商桑退出。

  “好了，一個丫頭而已，送了就送了，難不成你還想討點什麽回來？”

  封齊錚仍是不語，片刻，柔若無骨的小手，從後圈住他腰身，淡笑一聲，似歎，似嘲：“隻能說，你我曆練還不夠，防人之心還欠些火候。”

  封齊錚轉身擁她入懷，“怪我，早該將商桑二人尋來。”

  明知處處是陷阱，而他又不能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若他早作準備，何至於有玉翠宮那一劫。

  就連母親的陪嫁丫頭都能這般輕易就被收賣，人心啊！

  封齊錚越想越後怕，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重。

  陸嫿感受到了，閉著眼睛，道：“這隻是開始，我們都要習慣。”

  她又道：“曾經，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醫生，國事於我而言太遙遠。同事之間，雖有勾心鬥角，但也就是淡茶一杯，置之不理，逐漸就涼了。這方麵我確實沒什麽經驗，說不怕是假的，但怕解決不了問題。這次，算是個警醒，往後，你我多加小心便是。”

  “嫿兒……”封齊錚低沉道：“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

  陸嫿：“關於我瘋顛時說的那些話？”

  封齊錚：“……”

  那幾日意識模糊，但說過些什麽，事後，她居然記得。

  她歎道：“雖然有些荒唐，但是真的。所謂醫神就是暗中助我的力量，它的條件，是讓我助你奪位。”

  “非這樣不可？”

  陸嫿抬眸：“你不想當皇帝？”

  “不想！”封齊錚答得幹脆：“我承認有過這樣的念頭，但那隻是出於想保護家人而已。我並非沒有雄心壯誌，但我更渴望與你平淡一生。”

  如她所言，這隻是個開始。

  帝王之路，步步沉重，他能力有限，護她一人足已，如何能擔得起天下人的未來？

  陸嫿撫摸他眉眼，淒然一笑：“恐怕不行，無論我們願不願意，這條路都要走到底。”

  封齊錚長久看她，重重點了下頭，說：“為夫知道了。”

  既然必須要走到底，那就走到底吧。

  …………

  意料之內，封宇前腳剛回來，封時安後腳就跟了來。

  還在院子裏，就撲通一聲跪下，高喊道：“陸姐姐，世子妃，堂嫂，我對不起你！”

  聽著她一長串的稱呼，陸嫿就頭疼。

  封齊錚麵色不善，“你呆著，我去將她打發走。”

  “不好。”陸嫿拉著他道：“想想程公子，再者，此事，時安絕不知情。”

  她拍拍他手背，笑著道：“你才是要好好呆著，我來就好。”

  封齊錚明顯不同意，眉頭剛一立，陸嫿又說了句玩笑話：“若有一日，我真當了皇後，處理女人之間的事怕是少不了，就當練練手。”

  她款款而出，封齊錚反應了數秒。

  她真想當皇後？

  不對，她這是在暗示他將來會招惹不少女人吧？

  嗬！借他幾個膽差不多！

  院子裏，陸嫿將封時安扶起來，溫和道：“此事不怪你，有什麽好跪的。”

  “可……”封時安癟著嘴，“我是真沒想到二哥居然會做這樣的事！我和父王都快氣死了！父王本想親自來請罪，可又怕更惹王伯伯生氣，這才命我前來請罪。陸姐姐，你生二哥的氣不要緊，可千萬別不理我！”

  “怎會。”陸嫿安撫般拍拍她的手，調侃道：“你二哥興許真是看上了那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