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他們師徒二人能和好，元齊也是操碎了心。

  穆焰緩緩睜開眼睛，意味深長道：“她現在可是大忙人，哪有功夫管別的閑事。”

  元齊一聽這話酸得牙疼，“您可是她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您的身體就是頭等大事，怎麽能是閑事呢？”

  “隻是……世子妃還不知道你生病了而已。”

  話音剛落，聽得下麵熱鬧非凡。

  元齊起身走到窗邊一看，“嗬！世子爺這又是在唱哪一出？”

  聞言，穆焰也站過去。

  “五年前的一個玩笑，至於嗎？”元齊小聲嘀咕。

  穆焰淡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謠言更是殺人不見血的最佳武器。”

  “嫁這麽一人，小姐可真倒黴。”元齊往後方一指：“瞧，這種情況下，她還跟著。唉，話說，公子你當初是不是忘記教她如何挑選男人了？”

  穆焰目光望向陸嫿，“她有的選嗎？”

  元齊從他語氣裏聽出了憐惜，小心道：“要不要我去把她請上來坐坐？”

  穆焰：“不必！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下去。”

  元齊在心裏嗬嗬兩聲，誰心疼誰知道！

  …………

  永康宮。

  厲全海掩嘴嗬欠連天，不由偷偷看了天宸皇一眼。

  一夜沒睡，且剛剛早朝完的皇上，仍舊精神抖擻，隻是瞧著臉色不太正常而已。

  莫非，皇上是鐵打的？

  厲全海心裏哀乎，覺得自己再這麽熬下去，命不久矣。

  沒一會兒，封親王到，瞧著也是麵色鐵青，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封玥怎麽樣了？”天宸皇清清嗓子，“朕也是剛剛才得知，皇兄這是一夜沒睡？”

  封親王：“回皇上，玥兒昨晚險些難產，十分凶險。幸好祖先庇佑，母女平安。”

  天宸皇幾不可察地扯了下唇：“封家祖先可不敢搶世子妃的功勞。”

  封親王：“是，嫿兒功不可沒。但若沒祖先庇佑，沒皇上恩賜，就憑我那逆子，怎麽可能娶得到這麽好的媳婦兒。哦，對了，臣弟隨便幫嫿兒請個假，她今日怕是抽不開身進宮了。不過，她說太子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不會有問題。”

  “無妨。”天宸皇摳摳眉頭，直言道：“朕把你叫來，是為江府小姐一事。怕江銘衝動，朕昨晚特意把他留在宮中，就是想給這件事一個緩衝的機會。江家兩代為官，為朝中出了不少力，如今江南江大人已經不在人世，江銘來求朕給個公斷，朕再怎麽偏袒世子，也總得給出個說法不是？”

  封親王跪地道：“讓皇上為難，臣弟該死。”

  “沒那麽嚴重。”天宸皇抬手示意他起身，淡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

  封親王斟酌道：“是臣弟教子無方，但憑皇上處置。”

  天宸皇：“朕處置你做什麽？要朕說，你‘教子無方’這套說辭都用幾十年了，能不能換一個？世子如今已娶妻，又身職要位，再也不是你能護在身後的毛頭小子。皇兄是不是該放手了？”

  “是，皇上教訓的是。”封親王耷拉著腦袋，看著竟是蒼老了許多，像是快被風吹幹的老樹。

  天宸皇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他用力按住頭，靠著椅背躲在陰景裏。

  厲全海的瞌睡瞬間被嚇醒，上前一步，低聲道：“皇上可是累了？”

  天宸皇擺擺手，好一會兒手，態度突然變得有些冷道：“朕沒功夫和你兜圈子，江銘的要求很簡單，江小姐的名節既然是受世子所損，那就由世子負責。朕想著，不如就遂了他的心願，讓世子納江小姐為妾吧。”

  封親王：“臣弟也是此意。”

  天宸皇有些意外：“你同意？”

  封親王：“隻要能解決這件事，不管江家提什麽要求，臣弟都同意。”

  很快，封親王又說道：“但如皇上所言，如今本王老了，怕是也做不了孩子們的主。總之，隻要孩子們同意，臣弟就同意。”

  昨日情急之下，他確實有想封齊錚把人給娶了，直接息事寧人的打算。

  但看著陸嫿挺著大肚子匆匆趕來，救下封玥母女的命，他才幡然醒悟。

  親王府的天，早已不是他，是陸嫿。

  至少到目上前為止，隻要是她決定的事，沒有一件是錯的。

  所以，他是真的該放手了。

  聞言，天宸皇笑起來：“你是怕世子妃不同意吧？依朕看，世子妃乃通情達理之人，她願意去救江小姐，自然也願意接受納妾一事，沒什麽好擔心的。”

  封親王笑笑：“也許吧。”

  二人同時沉默著，各有各的打算。

  封親王想的是，這種情況，他做什麽決定都是錯的，不如把問題推給陸嫿，她願意接受皆大歡喜，不接受，那就自己想辦法去推脫。

  反正皇上現在也不敢拿她怎麽樣。

  天宸皇則想的是，若陸嫿真不願意，他倒是不會在這個時候給她添堵。

  她是整個計劃裏最重要的一步，容不得一點差錯。

  至於江銘那邊……

  就讓他再添一筆仇恨吧。

  當殺意潛入天宸眼底時，禦林軍首領方起親自來報：“稟皇上，京兆府尹封大人，中郎將程公子以及鴻臚寺少卿梁公子，此刻正在遊街請罪。”

  “什麽？”封親王眼睛陡然瞪大：“你說的是真的？”

  方起：“回王爺，千真萬確。”

  “這個逆子，還嫌不夠丟人嗎？”封親王咬牙切齒，心裏卻是歡喜雀躍。

  兒子養了這麽大，終於出息了一回。

  臉麵這種東西，自己若是主動不要，誰還能奈他何？

  …………

  遊街還在繼續，就在江家不遠的地方，江銘提著劍擋在封齊錚麵前。

  封齊錚毫不躲閃，迎著他陰戾可怕的目光，表情很平靜。

  “封齊錚，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了嗎？你以為扯下自己的臉皮，就可以彌補我妹妹所受的所有痛苦和委屈了嗎？”

  江銘厲聲發問，封齊錚目光坦然：“我今日采取這種方式請罪，就願意接受所有人的批判，包括江大人在內。你若覺得還不夠，盡管說出理由，我能解釋便解釋，無從解釋便任由江大人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