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親王不由多看陸嫿兩眼，說道：“王兄有世子妃這樣的兒媳，也是有福之人。”

  “王叔過譽。”陸嫿頷首致謝，隨而，語氣隨意自然道：“看來，王叔與父王的想法一樣，一家人齊整健康，能安穩度日便是福。”

  睿親王聽著，連連點頭。

  有片刻的恍神後，他又歎了口氣，慢慢道：“也是不容易的……”

  就在這時，外麵的人湧進來，團團圍著睿親王，聽他說症狀已緩解後，這才把目光齊齊看向陸嫿。

  睿王妃率先道：“世子妃妙手回春，請受本妃一拜。”

  陸嫿忙還禮：“妾身不敢當。”

  封時光則上下打量陸嫿，慢悠悠道：“怪不得皇上大老遠把人要回來，果真有點本事。”

  “二弟，不得無禮！”封時謙輕斥一聲，對著陸嫿歉聲道：“我們自小在北蠻長大，不懂規矩，多有得罪，還請世子妃見諒。”

  陸嫿忙道：“無妨，我也不太懂規矩。”

  “堂嫂，你倒是說說看，父王得的究竟是什麽病呀？”封時安拉著陸嫿的手，像小女生般晃動著，圓溜溜的眸子裏緊張不安。

  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那份發自內心的惶恐，陸嫿曾經深有體會。

  於是，便挑著簡單的用詞，耐心解釋什麽叫‘腦內基底動脈梗塞’。

  這些知識，就是睿親王也聞所未聞，更別說封時安兄妹了。

  尤其是封時安，越是聽不懂，眼睛就瞪得越圓，仿佛這樣就能變得聰明一些似的。

  程英傑‘切’了一聲，目光從她臉上收回來，低聲道：“鄉巴佬就是鄉巴佬，眼珠子瞪出來也沒用。”

  封齊錚睇他一眼，“說得你就能聽得懂似的。”

  程英傑不以為意，癟著嘴驕傲道：“起碼我裝得像。”

  “嗬！”封齊錚竟無言以對，他實在是好奇：“你對時安郡主的偏見也太深了吧？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

  程公子可是出了名的大好人。

  猶記得，醉月樓曾來過一名歌伎，歌聲動聽，琴也彈得極好，就是模樣過於醜陋，且身材肥胖。從而被客人們嫌棄嘲笑，一度自卑到想尋死。

  當時，人家程公子可是義正詞嚴，說什麽‘一個人的美不在於她的皮相，而在於她的心靈與才華’。

  怎麽現在，居然還做出在背底裏抨擊別人外貌的舉動，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程英傑聽出他的意思，哼一聲道：“我不是以貌取人，隻是更看重於一個人的基本品質而已。”

  封齊錚笑：“這我就更不懂了，時安郡主率真，善良，孝順，這些品質難道不好嗎？”

  程英傑愣愣，不耐煩道：“她太凶！一個女人最好的品質是溫柔，溫柔懂嗎？”

  封齊錚嗬嗬：“我不懂。我隻知道，你再這樣下去，怕是要憑實力單身一輩子了。”

  “要你管！”程英傑翻了記白眼，氣呼呼地往邊上移了幾步。

  封齊錚無奈笑笑，他才懶得管呢！還不如多看自家媳婦兒兩眼。

  此時，陸嫿已經科普完基礎知識，總結道：“腦基底動脈埂塞時，可能會導致腦部血流不暢，供血不足，所以造成頭疼，眩暈，惡心嘔吐，步行不穩，語言不利，視力模糊，眼睛顫動，以及脈搏微弱等症狀。”

  她沒提法布瑞氏症，更沒說這些症狀許是家族遺傳病引起。

  一來，還沒完全確診。二來，涉及皇族血統傳承，可不敢亂說。

  “原來是這樣！”睿王妃自責道：“怪不得王爺近來常說眼睛不舒服，前些日子在平地裏走著走著就摔了一跤，我還笑話他年老體弱不中用了。”

  封時安也道：“早上父王說惡心想吐，我還道是他吃壞了肚子，把廚房給罵了一頓。”

  母女二人懺悔不已，還是封時謙冷靜一些，道：“父王這病，世子妃可有辦法根治？”

  陸嫿嘴唇輕抿，默了半刻，才道：“我會盡力一試。”

  睿親王忙道：“本王不打緊，當下最要緊的是太子，世子妃且莫為難。”

  陸嫿也不顧忌，直言道：“在我眼裏，每個人的命都一樣重要。隻不過……皇上有意要留我在宮中照料太子，怕抽不出時間來。”

  封時安天真道：“那我明日便去求求皇伯伯……”

  “時安！”睿親王語氣不由嚴厲：“大人說話，小孩子家不要隨便插嘴。”

  封時安：“……”

  陸嫿笑笑：“得空，我一定會來。”

  換言之，沒空，就靠他們自己想辦法了。

  以他們現在的地位，求皇上不算是難事吧？

  …………

  從睿親王府出來，陸嫿若有所思道：“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一家人。”

  她想說，其實他們不該回來的。

  封齊錚知她意，輕聲道：“身為皇家人，死是步死棋，生是步活棋，命運哪由得自己作主。”

  “可不是。”程英傑接話道：“聽說睿王妃本是當地土著，還是某族族長的女兒，睿親王的日子過得並不差。奈何皇上要執意召回，他們心裏想必也是不願意的。”

  話落，他又道：“但人的適應能力超乎想象，尤其是靠近權勢的中心，被同化是遲早的事。且，這種人的貪念往往更加強烈，不得不防。”

  封齊錚點點頭，用欣賞的目光打量他：“這才是本世子認識的程公子嘛，怎麽一見著時安郡主，就變得好似落毛的公雞。”

  程英傑恨恨瞪他：“不提封時安，我們還是兄弟。”

  陸嫿笑：“我倒覺得時安郡主很可愛，我喜歡她。”

  程英傑：“嗬！既然那麽喜歡，不如娶回家給世子當個側妃。”

  陸嫿瞠目，這個時代的人真是……看來，得找個機會給皇上提一提，近親結婚的危害必須得大勢推廣傳播才行。

  現在的關鍵是，怎麽才能喚回皇上的主人格？

  她的反應落在封齊錚眼裏，他隻當她是在吃醋，心裏美滋滋的同時，又怕影響她情緒，當即對程英傑幽幽道：“再胡說八道，當心我去時安郡主麵前告你一狀。讓她直接打到程府去，看你程公子以後還敢不敢嘴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