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尋快速道：“世子妃曾救過英傑的命，是程家的大恩人，便是我方尋的恩人。在這東宮之內，旁的不說，就是拚了這條命，我也會護世子妃周全。”

  “另外，請你務必要救太子，但可以稍微做的低調一些。”

  隨後，他提高聲量道：“皇上有令，請世子妃前往永康宮複命。”

  方尋在這個時候表明態度，陸嫿並不意外。

  想來，是受程英傑所托，目的是為了讓她心安。至於最後那句‘低調’，才是真的意味深長。

  她來不及多想，隨口道：“皇後娘娘那邊……”

  方尋：“皇後娘娘守了太子整整一夜，體力不支，被皇上派人請回去歇著了。”

  “知道了。”陸嫿端著架子，淡道：“你且在門口等著，我稍後就來。”

  方尋：“是，世子妃！”

  琳兒趁機道：“世子妃快吃些東西，聽說，這還是世子專門向皇上求來的。”

  是雞湯，綠豆餅，還有銀耳羹，都是她近來常念叨的幾樣吃食。

  陸嫿想著他此刻必定是如坐針氈，內心溫暖又酸楚。

  隨後，她在前往永康宮的路上，時不時還能遠遠看到些熟人。

  跟在葉全身後，正要出宮的葉思遠。

  和大臣邊走邊議事的梁文博，就連程英傑都帶著珍貴藥材，說要求見太子，正被侍衛勸退中。

  雖連一個眼神交流都不曾有，但陸嫿深感安心。回想三年前，幾位還都是隻會搗蛋惹事的公子哥兒。

  如今，也能擰成一股繩子做些事情了。

  但，他們這般也太明顯了吧？

  就不怕皇上動怒？

  後又一想，他們的關係人人皆知，反正也瞞不住，不如直接表明態度，也許皇上會因此有所顧忌呢？

  畢竟，動一人和動眾人是兩回事。

  …………

  永康宮。

  封親王也來了，理由是擔心太子，以及很久沒陪皇上下棋，技癢。

  對於這樣蹩腳的理由，天宸皇隻是陰沉一笑，樂意奉陪。

  他倒要看看這親王府，究竟有多重視陸嫿。

  封親王與天宸皇在棋盤上廝殺，封齊錚便跪坐在一旁，和厲全海一起當觀眾。

  隻是他這觀眾當得讓人有些討厭，倒不是嫌他指手畫腳，而是話太多。

  一會兒，“不知太子那邊情況如何了？”

  厲全海：“診治結束，自會有人來報，世子不必心急。”

  沒隔一會兒，他又道：“這都兩個時辰了，世子妃早上沒吃多少東西，怕是該餓了。”

  厲全海：“老奴這就派人送些吃的去。”

  “雞湯，少加薑，少鹽。綠豆糕加熱，銀耳羹軟一些。”

  厲全海笑：“是，老奴明白。”

  之後，每隔幾分鍾便問一次：“吃食送過去了嗎？”

  得到‘已送去’的答複後，又每隔幾分鍾問一次：“世子妃吃了嗎？”

  如此反複，別說天宸皇，就連封親王都怒了，狠狠瞪他一眼：“你能不能閉嘴！沒看到我都連輸三局了嗎？”

  封齊錚弱弱道：“你下不贏皇上，倒怪上我了。”

  “世子長大了，都知道疼媳婦兒了，皇兄應該感到欣慰才是。”天宸皇笑著，那雙眸子卻是冷得很。

  封親王哼一聲：“瞧他那沒出息的樣兒，本王看著就來氣！讓嫿兒替太子診治，那是皇上開恩，是親王府的福氣。可你瞧他，一副生怕自家媳婦兒吃苦受累的樣子，身為男兒，像他這般窩囊愚昧也是少見！”

  封齊錚眼睛都瞪圓了：“當著皇上的麵，父王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麵子嗎？”

  封親王直接上腳踹人：“麵子？你還好意思要麵子，給你，你能兜得住嗎？不成氣的東西！看著就煩，滾滾滾，去門外呆著去！”

  封齊錚被踹得滾了一圈，嘴裏嘟嚷著，可憐兮兮地退到門外。

  封親王舒坦了，衣袖一擼：“再來一局！”

  天宸皇似笑非笑：“都一把年紀了，皇兄這火爆脾氣也該收斂一些了，經常動怒，對身體不好。”

  “是，臣弟也知道這樣不好。可一看到那不成氣的東西，我就忍不住！”封親王舉起棋子，落下：“飛象。”

  天宸皇把馬調開，幽幽道：“得娶大將軍之女，平臨陽之亂，在防風國又混得風聲水起……如今，攜妻兒歸來，一家團圓。這樣的世子還不成氣的話，朕隻能說，皇兄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封親王執棋的手一頓，隨後，抬眼，笑著道：“那都是嫿兒的功勞，說起來，還得感謝皇上當初賜婚，臣弟才得以享天倫之樂的機會。臣弟惜福，也知足，更謝皇上恩典，親王府上下銘記於心，永生不會忘記本份。”

  話落，他盯著棋盤，目瞪口呆：“皇上，你的馬兒什麽時候把臣弟的象給吃了？”

  天宸皇哈哈一笑：“皇兄，你又輸了。”

  他雙眼微微一眯，意味深長道：“棋局開動，必定輸贏，若一味安守本份，隻防不攻，豈不是很沒意思。”

  封親王作出誠惶誠恐的樣子，忙低頭道：“臣弟不敢。”

  “下棋而已，有什麽敢不敢的。”天宸皇手一擺，“算了，皇兄今日不在狀態，實在是調不起朕的興趣，還是改日再下吧。”

  封親王：“都怪那逆子，擾得臣弟心煩！臣弟慚愧！”

  天宸皇沒什麽表情地笑了一下：“說起來，太子那邊怎的還沒動靜？厲全海，你去瞧瞧。”

  “是，皇上。”

  厲全海正要去，就聽門口封齊錚緊張道：“你總算是結束了，怎麽樣？累不累？餓不餓？”

  陸嫿：“你跪在這裏做什麽？”

  “父王嫌我煩，吵到他和皇上下棋了。”封齊錚委屈說道。

  然後，就見陸嫿被封齊錚小心攙扶著進來。

  當迎上天宸皇那雙過於幽沉的眼眸時，饒是陸嫿，也不由後背一冷，神經立即緊繃起來。

  就在她要跪下行禮時，天宸皇抬手阻止，“來人，賜座！”

  陸嫿便隻是福身道：“謝皇上恩典。”

  天宸皇上上下下打量著她，說道：“你能回來，朕很高興。”

  “承蒙皇上信任，是臣妾之福。”陸嫿應著，不敢抬頭，卻也能感覺得到，天宸皇是以對手的目光在審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