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這樣的話！告訴你過多少次了，別把死字掛在嘴邊！”

  陸嫿嚷起來，封齊錚忙抱著她哄：“不說不說，我以後一定注意。”

  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陸嫿慢慢閉上眼睛……她也快不認識自己了，性情不定，莫名其妙，唉！

  許是怕她有壓力，默了片刻，封齊錚又道：“我說的是真的，有你，才可能有孩子。無論在什麽情況下，你始終都是最重要的，其它的順其自然。若真有意外發生，隻能說明這孩子和我們沒緣分，你我都不必心傷。”

  說是這樣說，可真到那步，又有誰能做到呢？

  但他能這樣直麵問題，理解她的焦慮與擔憂，陸嫿還是很欣慰。

  怕流產，怕孩子不健康……其實每個孕婦都會怕這怕那，通常情況下家屬都會說一句‘別想那麽多’，可這是不想想就可以不想的問題嗎？

  把顧慮毫不保留的說出來，才是最好的情緒舒緩方式。

  比如此刻，情緒得到舒緩的陸嫿，態度瞬間三十六度大轉變，笑著道：“我可是最厲害的大夫，同時可以保住宮裏五位娘娘的孩子，怎麽可能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封齊錚立即附合：“那是！除去最壞的結果，都是好結果。有嫿兒在，一定會有好結果。”

  耳旁是他的輕言細語，窗外是陽光和暖，微風習習，陸嫿在熏熏入睡間，聽得他輕輕地說：“無論發生什麽，一切有我……”

  瞬間心安。

  是呀，她是有依靠的人了。

  幾乎是在一瞬間，陸嫿決定了，無論穿越者這個身份，會不會影響最後的結局，她都會全力以赴。

  留住這個孩子，做一個好母親，好妻子。

  為貪戀塵世溫暖，她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

  下決心容易，做起來卻是不容易。

  這孩子仿佛天生就是陸嫿的克星，原以為三個多月後就會穩定一些，結果都快四個月了，早孕反應還是隻增不減。

  陸嫿骨瘦如柴，要不是私下有給予液體補充，怕是早就熬不住了。

  不知是誰給封齊錚出主意，說人多吃飯熱鬧一些，有助於食欲提高。

  也正是如此，長樂才得已每日與他們一同進餐。

  這日，廚房做了魚。

  飯桌上，長樂說：“這魚看上去嫩嫩的，一看就很好吃。”

  封齊錚：“地鮮莫過於筍，河鮮莫過於魚。香噴噴的鮮美之氣漫延迂回，縈繞鼻端，令人垂涎欲滴。聞其香，心曠神怡；償其肉，回味無窮。”

  長樂：“哇，那我今日要多吃一些！”

  他們二人配合默契，如此賣力，陸嫿不得不給麵子，強撐著道：“我也嚐一塊。”

  結果，又是一吃就吐。

  封齊錚又急又心疼，一邊替她拍背，一邊道：“沒事沒事，不急，等吐夠了再吃。”

  長樂：“……聽你這麽說，我都想吐了。”

  陸嫿‘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封齊錚卻是笑不出來，憂愁地看著她，又看著她的肚子，恨恨道：“等這小家夥出來，我非先揍他一頓不可！”

  說實話，他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動了想放棄的念頭，是她態度堅決，說生命本就來之不易，倍受折磨是上蒼給他們的考驗。

  聽了封齊錚的話，長樂和陸嫿雙雙癟了下嘴，表情神同步。

  …………

  一晃又到新年。

  屋外大雪紛紛，封宇帶著長樂和幾名婢女在院子裏堆雪人兒，陸嫿被封齊錚擁著，隻敢站在窗邊看。

  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某些人還在因為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和她置氣，陸嫿不由莞爾。

  細微的表情落入封齊錚眼裏，福至心靈般，他似乎也想到了。

  於是，大言不慚道：“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我早就說過，你遲早會愛上我。”

  陸嫿剛嗬嗬兩聲，反擊的話被他溫柔一吻堵了回去。

  她心裏好笑，用得著這麽心虛嗎？

  望著眼前這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俊顏，有幾分得意藏在她眼裏。

  幸好他還不知道自己究竟多有資本……

  不過，她也不差好嗎？

  如此一想，動作裏就帶了幾分挑釁的意味。

  本就積蓄太久，某人就如府外響個不停的炮竹，一點就著。

  算著時間，加上最近孕吐終於結束，陸嫿有意在今天這樣的好日子裏，給他一些些甜頭。

  奈何，天不遂人願，肚子裏的小家夥，似乎也很著急地想尋些存在感。

  情以自禁時，封齊錚的手停在她肚子裏，突然停下，“好像動了……你又餓了？”

  陸嫿愣愣，仔細感受了一下：“這次是真的，都快五個月了，胎動是該明顯了。”

  要不是係統一直監測著，她都懷疑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這下，那還有什麽心思親密，封齊錚一骨碌坐起來，虔誠地捧著她肚子，激動的語無倫次：“孩兒，是你嗎？你在和父親打招呼對不對？我是你爹，我叫封齊錚……你要乖乖的，不要再折磨你娘，你要聽話，不要學你爹從小就調皮……”

  “傻氣！”陸嫿笑他，笑著笑著，也覺得眼眶發燙。

  多麽奇妙的生命啊！

  因為他（她）的存在，他們三個人的心越靠越近，仿佛擁有著無窮無盡的力量，未來變得可期起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作為醫生，陸嫿又一次重新定義了生與死。

  如果說直麵死亡會令人變得豁達從容的話，那麽生，就代表著希望與無畏。

  她將雙手疊在封齊錚手背上，在心裏說：孩子，歡迎你的到來，請相信我們，一定會盡全力去保護你，愛你。

  …………

  年十五這天，因陸嫿的身體情況，加上去年的心理陰影，去逛燈會是不可能的了。

  正好百裏平傳話請陸嫿進宮，於是，二人幹脆帶著長樂一起。

  宮裏幾位娘娘都已進入孕晚期，比賽似的，肚子一個比一個大，看著都累。

  因為自己親身經曆過，陸嫿對之前嫌幾位娘娘太作的念頭感到抱歉，於是，在檢查詢問時，又多了幾分耐心。

  封齊錚也不避嫌，全程陪同，抽空還不忘向娘娘們討教幾句經驗。

  看著夫妻二位的變化，百裏平像個長者似的，笑得很欣慰，似乎還有幾分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