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封齊錚疑惑地搓了下自己的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心裏是想著跳一跳，將你抱起來轉幾圈，再出去嚷幾句，但又想著我現在也是要做父親的人了，總得穩重一些的。”

  陸嫿眼神幽幽地盯著他，封齊錚愈發緊張：“我不是害怕，真的不是，好吧，其實也有一點。我就是……突然覺得有些不真實。”

  “起初，我想長長久久和你在一起時，就想著要是我們有孩子的話，人生就圓滿了。有段時間，我確實天天盼來著。”

  “可這孩子真的來了吧，我多少還是有些害怕了。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許多事情都考慮不周，怎麽就要當父親了呢？我能當好嗎？”

  “一想到這孩子，我就希望他長得像你……我腦子裏很亂，但好像又很清醒，我如此渴望孩子，並不是因為有多喜歡孩子，而是因為太喜歡你。因為母親是你，所以我才渴望……”

  陸嫿靜靜聽著，內心又何嚐不是翻江倒海。

  他迫切想要孩子的心情，她是理解的……因為她的特殊，他其實很沒安全感，隻是從來不明說而已。

  至於此刻的害怕……人之常情，誰十八九歲當爹媽不惶恐啊！

  如今他倆這樣，倒有點像是，偷吃禁果後又無力承擔後果的無知小孩。

  這麽想時，陸嫿心裏那股莫名的火瞬間偃旗息鼓，隻覺欲哭無淚。

  對這個孩子，請恕她真的是期待不起來。

  未來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任務完成後，就算她願意留下，又能如願嗎？

  如果不能……她體會過被至親拋下的感覺，太刻心銘心，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再重蹈覆轍。

  可現在，他來了呀……不管是作為母親，還是作為一名醫生，她都不可能主動對一條生命下手。

  無解的難題再次令陸嫿崩潰，眼淚就那麽猝不及防地落下，也講不清理由到底是什麽。

  封齊錚嚇得一愣，忙攬著她輕聲哄道：“我知道你也害怕，孩子是你懷，所有的苦都是你吃，而我什麽也幫不了你。但我會努力去學著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我知道這些還遠遠不夠，要是可以，我真想替你懷這個孩子。”

  聽得這話，陸嫿不由破涕為笑，沒好笑道：“別以為我做不到！”

  封齊錚認真起來：“真的嗎？你要真有辦法，我願意！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都願意！”

  “行了！”陸嫿也是被他哄得沒脾氣了。

  都說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嘴，她算是領教了。

  見她終於笑了，封齊錚也算是鬆了口氣，小心問道：“你自己查過了嗎？是真的嗎？”

  都這個時候了，陸嫿不忍心折磨他，點了下頭，說：“快兩個月了。”

  說起來，她這反應也是夠慢的。

  倒不是她自己不上心，而是從穿越過來後，這具身體的月事就一直不準。

  有時，兩三個月一次也是常有的事。

  她檢查過，除了秋哥兒所言的氣血稍有虧損外，並沒有其它問題，所以就沒怎麽放在心上。

  誰知……唉！虧她還是個醫學教授，這要是傳出去，得多丟人啊！

  封齊錚那猜得到她這些彎彎繞繞的想法，聽她親口確診，當下亂糟糟的心境終於沉靜了些，潛伏的原始情緒這才慢慢浮上來。

  隻見他雙手顫巍巍地摸著陸嫿的肚子，眼含熱淚道：“這太神奇了！嫿兒，你居然懷上了我的孩子！我們有孩子了，這就像做夢一樣！”

  “瞧，他也感覺到我了，他在動……”

  “他真的在動！”感覺到掌心下的緩緩動靜，他眼睛瞪得又大又圓。

  陸嫿好氣又好笑道：“那有那麽快的，起碼也得四個月左右才能感受到胎動。”

  封齊錚：“那這是？”

  陸嫿：“正常的腸道活動……還有，我餓了。”

  ……

  次日，封齊錚親自進宮，向百裏平稟報了陸嫿懷孕一事。並委婉表示，現在陸嫿安胎要緊，宮裏的娘娘們就請不要有事沒事傳喚了。

  百裏平也很爽快，當即派了數名禦醫前來診脈，各種安胎藥方，珍貴補品應有盡有。

  另外，雲妃還賜了兩名她身邊信得過的婢女。

  隨後，封齊錚又將醫館全權交給秋哥兒打理，不再讓陸嫿去接診。甚至暫時關閉玄女府，避免百姓前來打擾。

  這一切，陸嫿並不知曉，就算知曉也無能為力。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有如此痛苦無措的一天。

  在現世時，婦產科她相對來說接觸得要少一些，但該懂的肯定也懂。

  早孕反應，是因孕婦體內絨毛膜促性腺激素增多，胃酸分泌減少及胃排空時間延長，導致頭暈、乏力、食欲不振、喜酸食物或厭惡油膩、惡心、晨起嘔吐等一係列反應。這些症狀一般不需特殊處理，隨著體內激素水平的下降，症狀會自然消失……

  而且，早孕反應的輕重因人而異，有的隻是飲食習慣改變而已，嚴重的可以給予補充液體糾正電解質平衡。

  當然，臨床中也遇到過無法緩解，被迫終止妊娠的例子。

  每每當陸嫿吐到昏天暗地，五髒六腑都險被拉扯出來時，她就會很悲觀地想，自己肯定是最嚴重的那種。

  這麽想時，就傷心委屈的不行，隨後，封齊錚又得抱著哄上好半天。

  如此反複些日子，就連係統都看不下去了：“都說生孩子是女人的第三次生命，我看一點沒錯，宿主你這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了。”

  陸嫿有氣無力：“你來試試。”

  係統小甜甜：“嗬嗬……我可做不到。”

  陸嫿：“你說，我會不會成為曆史上第一個因孕反應而死掉的女人？”

  係統小甜甜：“還是個醫學教授，嘖嘖嘖……至於嗎？我看你就是作起勁兒了！”

  “是嗎？”

  陸嫿認真反思了一會兒，好像還真有點。

  這些日子，封齊錚變化還真挺大，安撫照顧她自不在話下。空餘時，他有抽時間看書，兵書，育兒書，什麽書都看，並著手整理了和徐天學到的種植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