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嫿表情不變，“高陽君的那套珍藏內容是什麽？既然你們是一同作畫，你難道不能重新畫一幅嗎？”

  江鈞很無奈的語氣：“在下要是能做到，就不用這麽麻煩了。”

  也是意料之內的答案，避重就輕，虛無縹緲，陸嫿也勾了下唇：“任務沒完成，你回去怎麽交待？”

  江鈞抬手摳了下眉梢，“確實，可能麻煩不小。”

  陸嫿：“珍藏才是主人真正的目標吧。”

  江鈞癟了下嘴：“也許吧。”

  陸嫿：“你上一次來，為什麽不去要畫？”

  江鈞：“任務不同，怕分心。”

  陸嫿：“你任務還真多。”

  “可惜都搞砸了。”江鈞仰天歎了口氣，“或許我真的不適合幹這一行。”

  “最後一個問題……”陸嫿垂下雙手，表示她已經耗盡耐心，她直視他的眼睛：“你到底有沒有為皇家辦事？”

  江鈞猶豫了一下，終是說道：“名義上是，實則不是。”

  陸嫿欠了欠身：“多謝江公子，後會有期。”

  她仰頭對封齊錚溫柔一笑：“還沒拜見君上，我們走吧。”

  封齊錚更是含情脈脈：“好。”

  “有人也許比你們想象中還要有野心，我是世子的話，就會繼續收斂鋒芒，也許會等來漁翁得利的一天。”

  江鈞高聲開口，封齊錚頭也不回：“謝了，可惜你不會是我。”

  一旁的劉民靜默片刻，問落寞的江鈞：“這喜酒還喝嗎？”

  江鈞苦笑一聲：“走吧。”

  現在，想必她是再也不願意看見他了。

  …………

  還在院裏，就聽見長樂咯咯的笑聲。

  封齊錚不由羨慕道：“世間有眾樂，唯有天倫之樂最令人向往。不管百裏平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是個好父親無疑。”

  陸嫿還沒說話，他又說：“我肯定也是。”

  陸嫿不由聽笑了。

  今日的婚禮，本就是個儀式，在她看來，更像是過家家。

  當初封齊錚說要做嫁衣，征求她意見時，她便隨手畫了幅圖，是旗袍的改良款，腰身很細，裙擺隻到腳踝處，圖案也很簡單，從腰身延伸向上，繡了一隻展翅欲飛的孔雀。

  那裁縫的繡工確實高超，隻見那孔雀的羽毛就像是畫家精致描繪上去的一樣，每一根都是鮮豔的色澤，在光線的折射下，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這樣一身喜服，穿在陸嫿身上，顯得即豔麗華美又性感特別，那雙如水波流轉的眼睛旁邊貼著金色的花鈿，莞爾一笑時，更是如同花開，渾身都散發著絕色光芒。

  封齊錚看得呼吸一窒，忍不住停下腳步。

  陸嫿：“又怎麽了？”

  封齊錚：“你有聞到什麽味道嗎？”

  陸嫿下意識嗅了一下：“什麽味道？”

  封齊錚：“你的笑容，就像美酒，又香又醇，我都快醉了。”

  陸嫿：“……”我也是醉了。

  “世子，世子妃，你們怎麽還不進來呀！”長樂聽到說話聲，等了一會兒沒見人，隻好挪著小碎步跑出來。

  然後，眼睛瞬間亮了：“世子哥哥，你今日好英俊呀！世子妃也好美，不行，長樂也想成親！也要穿得這麽好看！”

  封齊錚拍拍她的頭，逗笑道：“長樂公主可有心儀的對象呀？”

  長樂歪著頭想了想，說：“我要和父君成親。”

  “哈哈哈……”

  童言童語引大眾人大笑，百裏平走出來，抱起長樂，笑道：“那可不行，父君和長樂不能成親。”

  “為什麽呀？”

  “呃……因為父君要和你母妃一起生活，而長樂得有自己的未來，將來還會遇到非常好的青年才俊，所以不用著急，好好長大就好。”

  聽著父女二人的對話，陸嫿即覺得美好又覺得心酸。

  每個做父親的，都希望女兒能健康長大，遇到一個比自己還要疼愛她的丈夫……

  可惜，長樂注定不會等到那一天，她的身體雖然已經減緩衰老，但仍比正常人要老得快，且各種器官的退化也是不可逆的。

  想來，百裏平說這些話時，心也是痛的吧。

  “青年才俊……像世子哥哥這樣的嗎？可長樂不想等了，不能和父君成親，那我和世子成親吧！”長樂大概也清楚自己的情況，所以很認真地想出了另外一個方案。

  “承蒙公主看得起，在下深感榮幸。但是很抱歉，公主晚了一步，在下已心有所屬。”封齊錚深情款款地看向陸嫿，“我的心很小，這一生，隻裝得下嫿兒一人。”

  今日的新郎官，身穿朱紅色的直襟長袍，腰束金色祥雲寬腰帶，頭帶銀冠，修長的身體挺得筆直，整個人豐神俊郎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

  這樣的他，無疑是英俊迷人的。

  尤其是他對長樂的態度，認真不敷衍，真誠最是難能可貴。

  意識到自己看封齊錚的眼神，肯定中還帶著幾分癡迷時，陸嫿一下紅了臉。

  小兩口這麽眉來眼去，身為過來人的百裏平隻覺甜得牙疼，輕咳一聲道：“還是去大殿吧，要是耽誤了吉時，孤可就罪過了。”

  封齊錚一笑：“君上請。”

  因長樂身份特殊，除了信得過的幾個人外，旁人都不知內情，從而百裏平隻好放下長樂，由封宇牽著一同前行。

  往日裏，長樂還要撒會兒嬌，但今日，接連被自己喜歡的兩個男人拒絕，小姑娘可傷心了，眉眼低垂，很失落的樣子。

  百裏平看著，眼眶有些酸痛，就聽陸嫿輕聲道：“在我們老家，曾有這樣的說法，兒女與父母的緣份，非恩即怨。像長樂這樣的孩子，老人說是來討債的，隻要給她足夠的愛，就能修複前世的怨，來生的緣分必定能圓滿。”

  身為醫生，陸嫿也知道說這樣的話很荒唐。但人活著，不就是為了一個希望嗎？

  如果一個關於來生的謊言，能換來這一世內心的安寧，何樂而不為？

  百裏平看她一眼，感激地點了下頭，隨後，有長長的一聲歎息。

  大殿上，徐天，秋哥兒都來了。

  看著他們越來越健康，陸嫿內心是澎湃的，再沒有比用自身專業去扭轉一個人的命運，更有成就感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