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齊錚無語地搖搖頭，乖乖走到門口，複雜地看著她。

  陸嫿瞪他：“背過身去。”

  看到他哀怨又無奈地背過身去，她居然有些想笑，但這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

  她找到高陽君和孩子的屍體。

  十三具屍體中，隻有孩子沒有刀傷，他是被捂死的……這算是凶手最後的溫柔嗎？

  再看高陽君，他的致命傷在心口處，利器正中心髒，反複大概有三下。據仵作的記錄，發現高陽君時，他仰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像是睡著了一般。

  或許還真是睡著了……

  陸嫿的解剖很簡單，她隻提取了他們的胃部殘留物，再重新計算了死亡時間以及評估致命傷。

  係統小甜甜：“你懷疑他們被下毒了？”

  陸嫿：“想知道答案的話，不如幫我加快檢測速度。”

  “切……宿主，你變了！”

  陸嫿抿了下唇，仔細幫每具屍體縫合，再蓋上白布……到孩子時，也許是出於天生的母性，她不由多看了一眼，幫他把貼在臉上的頭發輕輕理順。

  然後，就見那孩子右臉有道極淺的痕跡，仔細看的話，像是吻痕，上麵還有幾不可察的淺紅唇脂。

  是高陽夫人留下的嗎？

  晚安吻？

  想起萬俟錦那雙絕望死寂的眼睛，陸嫿輕輕歎息。

  …………

  剛回大殿，陸嫿就看到了檢測結果。

  係統小甜甜：“他們的胃部殘留物裏，都有檢測到曼陀羅的成份。”

  陸嫿：“猜到了。他們都是在昏迷的情況下被殺害，無聲無息。”

  係統小甜甜：“奇怪，那院子裏的四個人怎麽說？”

  陸嫿：“係統的任務是治病救人還有為難我，破案的事和你有關係嗎？”

  “啊你……”係統被氣到聲音發抖：“你殘酷無情無理取鬧！”

  “嗬……”陸嫿哼笑一聲：“為了一秒鍾的事兒，不是要懲罰我嗎？想到什麽大招了嗎？”

  係統小甜甜：“沒有，不知道！”

  陸嫿：“那你慢慢想，我不急的。”

  見他們走進來，崔護下意識伸手掩鼻，又覺不妥，放下，訕笑道：“看完了？有什麽發現嗎？”

  陸嫿皺眉，歎息著道：“他們死得好慘。”

  崔護趕緊道：“是呀！現在聖都都傳遍了，百姓怨聲四起，要求盡快嚴懲凶手，本官壓力很大啊！”

  陸嫿點點頭，表示理解：“那接下來，崔大人打算怎麽做？”

  “這個嘛……”崔護看他們一眼，說道：“根據律法流程，疑犯若拒不認罪，落網後七日開堂初審。若沒證據支撐其無罪，會直接判案定罪。”

  “像這種命犯，肯定是斬刑無疑，為避免冤案發生，到處斬那天，會有一個過度期，大概是二十一天左右。在這期間，有新的證據，可隨時要求重新開堂。”

  “不過，江公子身份特殊，還需二位奏請天宸皇，等的時間就要更長一些。”

  意思很明白了，他們現在相當於就是江鈞的律師，江鈞的死活在於他們能不能找到有效證據。

  還有，天宸國對這件事的態度。

  聞言，陸嫿麵色一鬆，說：“還挺人性化。”

  “三日後，就是初審。”劉民插了句嘴後，再次捏緊自己的鼻子。

  封齊錚臉色很難看，見都沒什麽話可說了，便道：“我們可以走了吧？”

  “可以可以……”崔護迫不及待起身，“三日後，還得煩請二位到場旁聽，當然，也可以為疑犯申訴。”

  …………

  陸嫿二人帶著一身臭味兒回到玄女府。

  剛到後院，就見藍青站在門口，看到他們，款款上前行禮：“世子，世子妃回來了。”

  陸嫿沒哼聲，眼眸餘光裏，封齊錚額頭上的青筋似乎跳了幾下，然後，用沉重又無奈的語氣問道：“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藍青溫聲回道：“妾身不知二位什麽時候回來，沒世子的允許又不能進後院，所以隻好在這裏等著。”

  話落，似聞到他們身上的怪味兒，溫柔一笑道：“妾身馬上去準備熱水伺候二位洗澡。”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早在翻修玄女府時，陸嫿就按自己的喜好設計了一間浴室，很方便。

  開什麽玩笑，洗個澡還要人伺候，二位一起伺候麽？

  想想那場麵，她就覺得荒誕之極。

  當然……她止步，看著藍青，很溫和地說了句：“你好好伺候世子就行。”

  藍青臉微微紅了，“是，世子妃。”

  “我也不用你伺候……”封齊錚的臉黑得能擰出水來，幾步追上陸嫿，說：“我沐浴從來不要人伺候，連封宇都沒有。”

  陸嫿麵無表情：“之前委屈世子了，現在好了，不用再委屈。”

  “你！”封齊錚氣極反笑：“就這麽在意我呀，吃醋成這樣。”

  陸嫿輕飄飄地看他一眼，進門，摔門，一氣嗬成。

  …………

  洗澡的時候，陸嫿反省了下自己，覺得最近似乎越來越容易生氣了。

  為封齊錚那臭小子，值得嗎？

  當然不值！

  可這是值不值得的問題嗎？她一見他，情緒就有反應，她有什麽辦法？

  等收拾好，封宇來請，說開飯了。

  這兩天忙東忙西，都沒好好吃飯，但陸嫿實在是不想看到藍青，不是討厭，就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總之心裏就是怪不舒服的。

  於是，她吩咐封宇將飯菜送到房裏來。

  不一會兒，封齊錚端著飯菜進來。

  陸嫿抬頭看他一眼，眉頭輕皺：“怎麽是你？”

  “這麽不想看到我？”封齊錚剛洗過澡，長發簡單束在腦後，麵容清爽而柔和，嘴巴微微翹著，仿佛很委屈的樣子。

  整個人看上去，很是人蓄無害。

  陸嫿心道，都是錯覺，熊孩子長大了，越來越有渣男範兒了！

  她冷靜地收回目光，“沒有，就是以為你會去睡覺。”

  “你不讓我進屋，我睡哪裏？”他委屈巴巴，把飯菜放下，轉身就縮到床上去躺著：“可憐呀！天大地大，我連一榻容身之處都沒有。”

  陸嫿不理他，專心吃飯，腦子裏過著整個案件。

  “除了院子裏的四個人外，其他人都被下毒了對吧？”封齊錚突然冒出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