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妃也笑：“是呀……”

  隻不過那時的她們，臉上的笑都是真的，不需要什麽偽裝。

  “如果，如果我們都不曾長大就好了……”萬俟錦說。

  雲妃強撐笑意：“你再怎麽長大，還是姐姐眼裏的小傻瓜。別多想，快睡吧。”

  屋子裏隻剩下萬俟錦和近身伺候的小丫頭林兒，萬俟錦縮在被窩裏，打著顫道：“好冷呀！”

  “那奴婢再給小姐加床被子。”林兒心道，小姐的身體果真是大不如前了，已經入夏，她還冷成這樣。

  或許是下雨的原因吧。

  林兒加上被子時，萬俟錦已經有些昏昏欲睡，含糊不清道：“我想好好睡一覺，你在門口守著，誰也不許來打擾。”

  “是，小姐。”林兒鼻子動了動，總覺得聞到了一股什麽味道。

  興許是被子放久了的吧，等太陽出來，得好好曬曬才是。

  林兒掩上房門，萬俟錦在昏暗中睜開眼睛，很想哭，唇角卻又緩緩漾開……

  快了，一切都快結束了。

  …………

  陸嫿沒想到萬俟府這麽遠，眼看計時的沙漏就要到頭，心裏不由慌起來。

  封齊錚觀察著她的臉色，揚聲吩咐封宇：“再快一些。”

  “快了，拐個角就到。”他低聲安慰道。

  陸嫿深呼吸，想起一事：“通用金牌的事，你知道嗎？”

  封齊錚懵了一瞬，說道：“聽父王說起過，皇上提出天下一家後，給達成協議的幾國各發了三塊。持有通用金牌的人在別的國家不管犯了什麽罪，都隻能遣返回所屬國家。我猜皇上的本意是，如此一來，各國在通關文諜上就會嚴防死守，會避免一些別有用心的矛盾衝突。”

  陸嫿：“金牌一般在什麽人手裏？”

  封齊錚：“這個我也不知曉，但肯定是在皇上的所控範圍內吧。”

  他眉頭攏了一下，反應過來：“江鈞持有通用金牌？”

  陸嫿點了下頭。

  “怪不得……”封齊錚若有所思，這時，馬車停下，封宇揚聲道：“世子，世子妃，萬俟府到了。”

  陸嫿一聽，趕緊掀開布簾跳下去。

  也是運氣背，正好踩在石頭上，左腳狠狠崴了一下，疼得她想罵髒話。

  再一看，手裏的沙漏隻剩一點點了。

  陸嫿顧不上疼，快速衝進去，見人就道：“我是玄女娘娘派來救高陽夫人的，快帶我去見她。”

  關鍵時刻，玄女娘娘這個招牌還真是好用。

  管家立即跑進去通報，沒一會兒，雲妃扶著萬俟塵走了出來。

  “雲妃！”太好了！

  陸嫿完全不顧形象，拉著雲妃就往後院跑：“快帶我去找高陽夫人，再晚就來不及了！”

  這若是旁人，雲妃肯定要問上幾句。，

  但這個人是陸嫿，她的神秘本領雲妃可是實實在在領教過的，當即什麽也沒說，引著陸嫿跑向萬俟錦的房間。

  院子裏，一臉懵的萬俟塵攔下封齊錚，很不客氣道：“世子，世子妃這是什麽意思？這是萬俟府，不是玄女府，堂堂天宸國的世子妃就這般不懂禮數嗎？”

  封齊錚冷道：“也許過一會兒，大司徒就該感謝這位不懂禮數的世子妃了。”

  萬俟塵：“你，你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封齊錚望向陸嫿的背影，見她左腳微微瘸著，當即心急如焚就要跟過去。

  萬俟塵手拐一杵，怒道：“世子就這麽不把老夫放在眼裏嗎？”

  封齊錚心知此刻與萬俟塵發生衝突很不明智，他忍著，拱手道：“事出緊急，還忘大司徒見諒。”

  萬俟塵冷哼一聲：“是崔護讓你們來的？該問的他們都問過了，這還沒完沒了了是吧？！”

  “大司徒沒聽見嗎？玄女娘娘讓世子妃來，是為救治高陽夫人。”

  封齊錚話音剛落，林兒急匆匆跑來，撲通一聲跪地，“老爺，不，不好了，二小姐她，她……”

  萬俟塵臉色一變，快步往後院走去，封齊錚的心跟著一沉，趕緊跟上，

  …………

  蓋著萬俟錦的兩床厚棉被，已經被鮮血浸濕，屋子裏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兒。

  陸嫿看一眼手裏已滴盡的沙漏，沉著上前，掀開棉被，快速抬高萬俟錦的足部，盡量保證頭部以及重要髒器得到血液供應，再取出無菌棉墊加壓包紮傷口。

  “天哪……錦兒……”

  即便在陸嫿出現的瞬間，雲妃就有了心理準備，可看到眼前這一幕，她還是覺得頭重腳輕，渾身發抖。

  陸嫿分神看她一眼，“出去，不許任何人進來！”

  聞言，雲妃並未遲疑，快速退出，掩上門後，整個人一下癱軟在地。

  棉墊很快被血浸過，陸嫿一邊試圖用血管鉗止血，一邊聯接係統道：“怎麽還沒報上生命體征？血壓，脈搏，心率……”

  “那個……抱歉呀宿主，你遲到了一秒鍾。”

  “少和我說這些！一秒鍾算個屁，這是一條命啊！”陸嫿咬牙，克製著：“先救人！”

  係統有一聲極輕的歎息：“她已經沒有心跳了。”

  用上止血鉗後，出血得到控製……本身也沒有多少血可流了。

  通常情況下，割腕自殺都是衝動行為，很少有人能找準方法。可萬俟錦割得又深又準，可見她是仔細研究過的，抱的是必死的決心。

  不僅如此，陸嫿在看到她臉色逐漸緊紺，嘴角有白色泡沫狀溢出時，心裏狠狠一沉。

  “她服毒了……快，洗胃！”

  “宿主……”

  “我知道規矩！”陸嫿吼了起來，眼睛血紅道：“我是醫生，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會放棄！不就是懲罰嗎？我受，我受還不行嗎？！”

  “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係統小甜甜無奈地嘟嚷一句後，不再囉嗦，立即開啟所有設備。

  心髒複蘇，洗胃，輸血，同時進行。

  萬俟錦弱瘦的身體，宛如一片枯黃的落葉，在狂風驟雨中浮浮沉沉。

  前後不過半個時辰，陸嫿卻像是急跑了八千裏，當那條代表著生命終結的直線終於有了起伏時，她整個人已經完全虛脫。

  可接下來的事還很多，縫合包紮傷口，胃部殘留物分析，維持生命體征的一係統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