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初，郭維親自來接封齊錚。

  為了安全起見，陸嫿還是讓啞巴跟著封齊錚，自己帶著商桑出了門。

  她們四處逛了逛，了解了下當下的物價生活習慣等。

  看得出來，臨陽的百姓雖然也怕她，但不是忌憚的那種怕，更多的是因為不了解異瞳症，陌生中又帶著幾分好奇。

  當陸嫿問起妖怪吃人一事時，有些膽大的便湊上來，七嘴八舌地說開了。

  “那妖怪隻在晚上出沒，尤其是月亮好的夜晚。”

  “也不一定，上次下雨天也有人被吃了。”

  “起初隻有一隻妖怪，吃的人少，後來妖怪變多了，吃的人也多了。”

  陸嫿：“變多了？不止一隻妖怪？”

  “有時，同一天晚上能吃掉好幾個人，而且是在不同的地方，所以肯定不止一隻妖怪。”

  陸嫿：“你們有人見過它嗎？”

  “我反正沒見過，但聽說有人見過。”

  陸嫿：“長什麽樣子？”

  “聽說身形巨大，走路像人，但有鋒利的爪牙……”

  陸嫿：“有人親眼見到它吃人了嗎？是怎麽吃的？”

  “一口吞下，屍骨無存。”

  陸嫿：“官府不管嗎？”

  “管呀！但根本抓不住！”

  陸嫿捏捏眉心，聽得頭大，世界上真有這樣的妖怪嗎？

  也許元齊說的沒錯，世間事無奇不有，連她這個現代人都能穿越過來，也沒什麽是不可能存在的。

  如果真是妖怪的話，她能有什麽辦法呢？

  陸嫿剛剛集中意識，腦海裏便響起了‘叮’的一聲。

  “你的小甜甜已上線，宿主終於想起我了！”

  陸嫿先發製人：“你個沒良心的，我都差點死了，你居然都不幫幫忙。”

  “嘻嘻，你這不活得好好的嗎？再說，關鍵時刻你也沒想我呀！好吧，就算想我了，我也沒辦法。”

  陸嫿軟下語氣：“那就幫點你能幫的嘛，我現在一籌莫展，還腹背受敵，你就不能給點什麽提示嗎？”

  “提示嘛……”可愛的娃娃音拖得很長，仿佛真的絞盡腦汁：“送宿主一句話吧，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初心……”陸嫿腦子裏像是有什麽東西稍縱即逝，可當專注去想時，又是混亂一片。

  …………

  郭維是在酒樓設的宴，等他領著封齊錚到時，便見三個男人等在門口。

  一見封齊錚，這幾個人迎上來，郭維忙笑著給封齊錚一一介紹道：“知州張正，張大人。刺史楊季生，楊大人。節度使周左達，周大人。”

  “下官恭迎封大人。”三人一同行禮。

  “見過各位大人。”封齊錚笑著回了個禮，帶著幾分倨傲神色，心裏簡單做了個評估。

  張正，看上去四十歲上下，他雖說著‘下官’，可舉手投足間並無半分恭敬。也是，知州這個位置，就是一州之長，是臨陽的天，自然不會把他放在眼裏。

  楊季生，五十歲出頭的樣子。今天，隻有他一個人穿著官袍，就那麽垂手而立，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端莊優雅，這是出身世家名門才有的的儀態。

  對他，封齊錚並不陌生。楊季生本是吏部尚書，還是皇上麵前的紅人，幾年前，不知怎麽的惹皇上不高興，這才將他派到臨陽當刺史。

  刺史作為朝廷委派的監督員，品級雖不低，但明顯是吃虧不討好的差事。從他習慣性的靠邊站就可以看見，平時，沒少遭人排擠。

  至於擁有最大兵權的節度使周左達，三十多歲，一介武夫，又正值壯年，看人鼻孔朝天，是真的誰都不會放在眼裏。

  封齊錚想歎氣，四個地方官，就有兩個不把他放眼裏，還是兩個手握實權的。

  這趟差事不好搞啊！

  “封大人，請。各位大人，請。”介紹完，郭維又堆著笑臉請他們上樓。

  封齊錚突然有些同情這個縣令了，這樣笑下去，不知道腮幫子會不會痛。

  “侍衛就不必進去了吧？”周左達瞥一眼啞巴，嗤笑一聲：“和我等吃飯，封大人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封齊錚看一眼啞巴，他像是沒聽見似的，依舊抱著長劍，麵無表情地跟在他身後。

  封齊錚笑了一下：“周大人有所不知，本官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這一種走來，好幾次險些喪命。這侍衛是奉夫人之命跟著我的，他隻聽夫人的，連我都指使不了……唉，女人嘛，能不惹就不惹……”

  他做了個‘你們懂的’表情，又道：“放心，他是個啞巴，不管聽到了什麽，都說不出去。”

  周左達還想說什麽，張正清淡道：“好了，封大人初來乍到，小心一些總是好的。真出了事，周大人負責？”

  “有幾位大人在，怎麽會出事呢。”郭維笑著打圓場：“夫人也是關心封大人，下官懂。這樣吧，就讓侍衛站在門口，免得有些醉酒不懂事的闖進來，擾了我們的雅興。”

  張正：“就按郭大人說的辦吧。”

  看似妥協隨和，實則，將主人的姿態擺得明明白白。

  封齊錚一笑，給啞巴一個眼神，後者沒再堅持，抱劍立在門口，瞬間就成了門神本神。

  入座時，張正徑直走到主位，坐下後，方才一副後知後覺的樣子，立馬又站起來，招呼道：“封大人當上座，您請。”

  他原以為封齊錚會推辭一下，結果，封齊錚毫不客氣地落座，扇子一揮：“各位大人不必拘著，都請坐，請坐。”

  眾人臉色微變。

  張正嘴角沒什麽表情地扯了扯，落座，連最基本的禮貌微笑都懶得再維持了，冷道：“快些上菜吧，本官還有要事在身。”

  “我也有事，讓他們麻利點兒。”周左達一坐下，就開始東撓撓西撓撓，很難受的樣子。

  細看之下，手背，後頸等露出來的皮膚上滿是抓痕。

  都是得罪不起的主，郭維忙吩咐下去趕緊上菜，回頭看周左達難受的不行，擔憂道：“周大人這症狀可有去看過大夫？”

  周左達很鬱悶地擺擺手：“看了，全臨陽城的大夫都看了，不管用！”

  不直不哼聲的楊季生冒了一句：“不會是中了什麽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