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嫿又道：“葉公子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不過，人活著也不單單是男女情愛，還有許多的責任和使命。他若盡力了，還是給不了你想要的結果，也別灰心，隻要緣分未盡，總是會續上的，隻是時間問題。”

  封玥點點頭，疑惑地看她：“你今天怎麽怪怪的？錚兒欺負你了？”

  “沒有……”陸嫿笑著站起來：“就是想囉嗦幾句而已，瞧你嫌棄的，我走了。”

  …………

  從封玥那裏出來，陸嫿又去了後院暗室。

  南宮嫣語被關在那裏。

  見是陸嫿，微微意外：“見過世子妃。”

  陸嫿看著這地方有些簡陋，不由道：“公主受委屈了。”

  “走到這一步，還能活著已是萬幸。”南宮嫣語淒然一笑：“父君還在時，常喚我嫣兒……隻是現如今，聽著這名字心都是疼的……”

  “世子妃還是叫我董小煙吧，有時想來，人生可不就如雲煙嗎？”

  陸嫿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安撫或是鼓勵，好像都很多餘。

  她幹脆直接道：“明晚如果有機會的話……你走吧……”

  “明晚？”董小煙秀眉微蹙：“明晚會有什麽事發生嗎？”

  陸嫿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隻是猜的，也許不是明晚，總之有機會你就趕緊離開這裏。”

  董小煙有些茫然：“可我又能去哪裏呢？”

  這個……

  陸嫿還真管不著，她將那串獸牙放在心裏把玩著。

  董小煙看了，勉強堆起笑道：“這手鏈可真特別。”

  “一個朋友送的……”陸嫿說：“她是從晉川逃出來的難民……不止是她，還有好多人，他們無處可去，隻能躲在臥龍山……”

  隨後，她歎了口氣道：“隻是可惜，皇上已經下令要清剿臥龍山，他們又要無家可歸了。”

  未了，她望著董小煙笑笑：“老話說落葉歸根，希望他們還有機會吧。”

  …………

  繞了一圈，陸嫿終於回到毓秀閣。

  封齊錚坐在花園凉亭裏，確實是在看書，隻是每隔幾秒就朝外望一下。

  封宇忍不住道：“世子若是擔心世子妃，何不去接她？”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擔心她了？”封齊錚拿起書往封宇頭上敲了幾下：“長出息了你，都敢揣摸起爺的心思了！”

  封宇四處躲，無奈道：“爺別打了！天色這麽晚了，小的還是點個燈去接世子妃吧。”

  “去吧去吧……算了，一起去吧！”

  封齊錚從涼亭裏大步走下來，一抬頭，就見陸嫿站在入院口笑眯眯地望著他。

  封齊錚怔怔：“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陸嫿隨口問道：“在看什麽書？”

  “沒什麽。”封齊錚將書扔給封宇，後者很自覺，一秒從他們眼前徹底消失。

  牽著她的手走了幾步，封齊錚憤憤道：“蘭兒這丫頭是打算長住怡景閣了嗎？她還知道誰是她的主子嗎？”

  陸嫿忙道：“是我讓她守著大哥的，如今，也隻有她能幫我了。”

  “隻有她？”封齊錚心中隱隱不爽，但忍了：“堂堂世子妃，身邊沒個人伺候像什麽話？”

  “我不喜歡……”陸嫿小小聲道：“有人看著，感覺不自由。”

  封齊錚眨眨眼，心道，也是，就她那動不動就發瘋的模樣，一般丫頭還真伺候不起。

  罷了，這些事以後再說吧。

  …………

  又一次同床共枕，一切如舊。

  封齊錚絮絮叨叨地說著過去，說著現在，說著未來，說案卷，說有趣的話本子……

  就是不敢停下來，不敢去看她眼睛。

  空氣裏迷漫中某種類似火種的危險，仿佛隨時都有點燃的可能。

  他很緊張，又很期待。

  陸嫿呢？

  起碼表麵上還是淡定的，靜靜聽著，偶爾發表幾句看法。

  一切都是那麽的尋常，一切又是那麽的不一樣。

  後來，到底是誰先開始的？

  陸嫿也說不清了，隻知道這把火燒得很凶猛，他們不斷在糾纏中吞噬著對方的呼吸……

  直到他在她耳旁低語：“你願意嗎？”

  做他的女人，餘生共度，不離不棄。

  他嗓音沙啞，帶著強烈需要被釋放的渴望。

  陸嫿的心一震，猛然清醒，這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

  她將他推開，眸色淡然道：“抱歉，我還沒想好。”

  男歡女愛，對於一個現代女性來說，也許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

  但她這個人有些古板，信奉先愛後性……起碼也得情投意合吧？

  她自認，與封齊錚之間雖有過怦然心動的時刻，但離兩情相悅還差得遠。

  充其量也就是在，某種特定氛圍下的自然身理反應而已……

  再說，明晚生死難測，又何必留下筆風流債……算了，放過孩子吧。

  陸嫿側過身去，“睡吧。”

  這樣沉靜得近乎冷漠的陸嫿，瞬間就令封齊錚的熱情和憧憬被冰封。

  他自然不會強求她。

  他若無其事地躺下，淡道：“那就睡吧。”

  他閉上眼睛，靜靜聽著，聽著她的呼吸漸漸回歸平穩，他的心好像突然就有了裂縫。

  之前，她還在用各種法子媚惑他，這會兒又說還沒想好？

  是他誤會了，還是她另有所想？

  手指突然觸碰到一片冰冷，是那串獸牙，她居然會戴著睡。

  還說什麽商桑送的……一個女人怎麽可能為另一個女人花太多心思？

  真當他那麽好哄騙嗎？

  也是，宮凜英勇神武，與她又有相同的仇恨與寄托……還有無所不能的穆焰，仔細想想，她身邊的優秀男子居然不少。

  封齊錚覺得心裏的裂縫逐漸變大，碎成兩半了。

  …………

  翌日。

  看到封齊錚的黑眼圈，陸嫿有些些內疚，沉默地幫他穿著官服。

  她越平靜，封齊錚就越生氣。

  合著昨晚就他一個人心亂來著？

  生氣歸生氣，今晚的事他可沒忘記，淡道：“赤玄國使者預計亥時入城，我會尋個查案的理由，在那個時候出現在城外。你做好準備，戌時從後院偏門走，封宇會來接你。”

  “不用，我自己過去與你會合。”陸嫿看他一眼道：“免得被其他人看到，放心，我會很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