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

  封齊錚出現在金鳳樓，又累又渴，見廳中站了位妙齡姑娘，也不管她是誰，開口便嚷道：“快給爺拿壺茶來，爺快渴死了！對了，請你們家穆先生出來說話！”“

  “是，世子。”

  女子一開口，封齊錚便驚呆了。

  這聲音。

  這聲音分明就是……

  “你是……陸嫿？”

  女子微微道一萬福，巧笑嫣然：“正是妾身。”

  封齊錚瞠目結舌，完全失去了反應。

  怎麽可能？

  眼前這女子，肌膚勝雪，美目流盼，桃腮含笑，氣若幽蘭，一身淺藍紗衣，飄飄欲仙，清塵脫俗又不失嬌媚動人。

  和之前舉止怪異的瘋女人簡直判若兩人。

  尤其是那雙眼睛……那雙驚駭世俗的異瞳不見了！

  這是怎麽做到的？

  看到封齊錚的反應，陸嫿徹底放心了。

  她一直都知道穆焰不是普通人，但沒想到他就是個了不得的神人！

  這雙美瞳就是他的傑作，誰能想到，這世上還能有人敢在眼睛裏作畫？

  至於這副新麵容，則出自元齊這手。

  一根細針，加上一套嫻熟離奇的手法，不開刀不流血，就能完全改變人的容貌。

  這手藝……

  陸嫿覺得有空得學學，要是還有機會回現代，就憑這驚人的易容術足已秒殺某國出神入化的整容術了。

  “世子可還滿意？”穆焰緩緩走出來，姿態是一貫的閑雅。

  封齊錚下意識點點頭：“妙！太妙了！”

  話落，又覺不能在穆焰麵前掉份兒，冷臉道：“未經本世子同意，就敢動世子妃的臉，看來穆先生還真是不長記性啊！”

  有錢有顏還有才，這讓他這個世子情何以堪？

  穆焰淺笑行禮：“那草民這就向世子賠個不是！”

  聽聞外麵已經熱鬧起來，陸嫿忙問封齊錚：“你那邊怎麽樣了？”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輪到封齊錚的主場，他立馬又找回了自信，趾高氣昂道：“今兒個群芳樓裏，有一半是本世子的人，在最後的投票環節，他們自會選你！”

  陸嫿：“一半？”

  那另一半呢？

  “據在下所知，現場投票是最後一環……也就是說嫿兒得有機會挺到最後才是。”穆焰更狠，直擊重點。

  “這……”封齊錚怔怔，臉上掛不住，怒了：“那她自己總得也要努力一下吧？！”

  該死的是，這花魁又不能直接用銀兩買！

  否則，他還犯得著挨個挨個去打招呼？

  能拉到一半的票，他已經很厲害了好不好！

  陸嫿：“……一共有幾關？”

  穆焰清清嗓子：“以貌取人，才情學識，獨一無二，共三關。以貌取人應該沒問題，難的是第二關……”

  言下之意，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你行嗎？

  穆焰從小看著陸嫿長大，對她自然是了解的。

  這些她不是不會，但要和那些經過長期專業培養的姑娘比，那還是要差很遠的。

  聽穆焰這麽一分析，封齊錚也覺得沒希望了，譏諷道：“要比裝瘋賣傻，她肯定是第一名。比才情學識，我看還是算了吧。”

  陸嫿無視他們的打擊，靜默片刻後，淡道：“試試吧。”

  都到這份上了，怎麽可能放棄。

  作為醫生，許多時候明知病人已經沒有希望，還是要盡力去救。

  這是責任，也是使命。

  醫者，是從生到死的第一關，也是最後一關。

  無論身處何方，她必須肩負起這份職責！

  穆焰靜靜看她幾秒，在她肩上拍了拍：“為師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封齊錚也在看她，眼神很複雜。

  眼前的女人雖變了容貌，但眼底的那份堅定與坦然仍舊。

  不知為何，他心裏某處像是被人扯了一下，有微微的酸痛。

  陸嫿回以穆焰微笑：“我去了，請師傅靜候消息。”

  這話一語雙關。

  早在穆焰替她易容的時候，陸嫿就已經表達過自己的意思。

  事成，她還得回去救人。

  若沒成，她會聽穆焰的話，離開京城。

  穆焰自是知道她的用意，點點頭，溫笑道：“去吧。”

  元齊安排的侍女正要上前攙扶陸嫿，被封齊錚搶先一步。

  他牽著她走到金鳳樓門口，方才輕聲道：“盡力就好，凡事不可逞強。”

  陸嫿點點頭：“我知道。”

  “一會兒見我臉色行事，若情況有變，你且從後門溜出來，封宇會一直候在那裏。”

  “好。”

  “你，你就一點兒也不怕嗎？”封齊錚問的不止是這件事，還包括之前種種。

  她也不過是十來歲的小姑娘，可就沒見她怕過。

  難不成，這世上還有種‘不會怕’的病？

  陸嫿怔怔，微微笑道：“有什麽好怕的？這世間，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閑事？”

  “不管怎樣，我替我大哥謝謝你。”

  少年握住她的手緊了緊，鬆開，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

  群芳樓，人山人海。

  在京城，選花魁是件大事，其重要程度不嚴於皇帝選妃。

  怎麽說呢？

  隻因，這花魁的名號太值錢了。

  得花魁者，會被各大藝坊酒樓高薪聘請，隻一年，所賺取的銀子就有可能幾輩子都花不完。

  且，這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譽。

  曆來選出的花魁，不是入宮為妃就是嫁入權臣世家。

  所以，這就像是現代選美一樣，是普通人的逆襲之路。

  從而，除了各大藝坊培養的姑娘外，普通人家的姑娘也都會勇躍參加，隻需提前報各便可。

  陸嫿雖沒報名，但以金鳳樓出麵，加排個號不在話下。

  很快，陸嫿便在侍女的護擁下順利進場。

  群芳樓奢華非凡，上下三場樓均擠滿了人，那場麵簡直不要太壯觀。

  戌時，比賽正式開始。

  第一關，以貌取人。

  由姑娘們排成長隊，從專用通道走進大廳。

  全城老百姓都可以圍觀，凡體態貌美者，以掌聲相送。

  不入眼的，就用噓聲給哄下來，被扔瓜果蔬菜臭雞蛋，也是有可能的事。

  不用說，陸嫿自然是順利過關。

  第二關，才情學識，就很重要了。

  今日群芳樓一票難求，能進來的不是達官貴人就是富家子弟。

  其中，穩坐評委席的都是各路文人墨士。

  姑娘上台，會由他們商議出題，能答上來的順利過關，答不上來的立即淘汰從後門送出。

  這關，是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