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被毀容旳恐怖小醜就站在身後，但那名玩家卻完全沒有察覺，仍舊聚精會神盯著樓頂的巨大怪物。

  那小醜說出的話似乎也隻有韓非能夠聽到，他的聲音是直接在韓非心裏響起的，他好像知道內心的所有想法。

  恐懼如同巨浪拍向韓非，他沒有任何遲疑就朝著隊伍最後的那名玩家喊道：“跑！鬼在你的身後！”

  嗓子發出聲音的同時，韓非的身體已經朝那名玩家衝去，這一切都是下意識做出的，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下，他沒有考慮自己的安危，非常果斷的出手了。

  “很好，你做出了第一個選擇。”小醜張開的嘴巴靠近玩家，寫滿了各種詛咒文字的牙齒咬進了玩家柔軟的脖頸：“你想救他，他卻因你而死。”

  直到這個時候，隊伍最後麵的玩家仍舊沒有感覺到疼痛，他被韓非突然的叫喊嚇了一跳，但他回頭卻什麽都沒有看到，還衝著韓非說了一句神經病。

  可就在他準備說第二句話的時候，他的脖頸上被小醜咬到的地方浮現出一條條黑色的血色，那些血絲逐漸脹大，很快變成了一根根粗壯的黑色血管！

  劇痛傳來，玩家第二次扭頭，他看見了自己脖頸上的小醜頭顱。

  尖叫聲響起，但一切都晚了，普通人似乎隻有在自己死亡的瞬間和鬼動手殺人的時候看到它們。

  對於那名玩家來說, 不管他能看見“鬼”的原因是什麽, 他的結局都已經注定。

  輕咬過後，毀容臉小醜嘴角上揚，他一把將那名玩家推到在地。

  “鬼！有鬼！鬼在我們身後！”仿造的白色麵具碎裂成片，玩家捂著自己的脖頸, 在地上好像隻剩下一半身軀的蟲子一樣, 拚命扭動和掙紮，但這樣做隻是加重了他的痛苦。

  所有玩家都看向了樓梯入口, 但他們沒有看到“鬼”的存在, 隻看見自己的夥伴在地上瘋狂掙紮叫喊。

  “短毛，你怎麽了？”光頭囚犯朝這裏走來。

  “別過去！是鬼殺的他！鬼就在那裏！”韓非盯著無數人頭氣球當中的小醜, 所有遊戲參與者裏, 似乎隻有他可以看見鬼！

  早在他趕往完美人生民宿的時候，路上他感覺自己的胳膊被抓住，餘光掃視, 他看見了一條慘白的手臂，當時他就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自己可以看見鬼？

  “因為鬼想要你看見的時候，你就可以看見。”小醜的聲音再次在韓非心底響起：“你肯定忘記了我們之間的交易，不過沒關係，莪相信你依舊會去做那個選擇, 因為你永遠都是你。”

  氣球飄飛, 好像一顆顆人頭想要從小醜身邊逃離，在那些氣球的縫隙當中，小醜的臉徹底露了出來。

  “和他們相比，我最看好的依舊是你, 所以我會把希望押注在你的身上。”

  狂笑聲響起，小醜的身軀被拉長, 他表現的無比怪異，可除了韓非卻沒有人能看到他。

  “被祝福的幸運, 可以看見鬼的眼睛，一次回魂的機會, 你從他記憶中獲得的天賦都還在, 說明他也在看好你，我仿佛已經知道了他的願望, 那就是被你親手殺死。”小醜笑到了嘶啞，但他依舊不停在笑, 仿佛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

  “他是誰？”韓非問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問題，他幾乎是脫口而出, 似乎這個問題的答案對他非常重要。

  “我也不知道這次他會藏在誰的身體裏, 借助誰的靈魂來殺死你。”小醜看向了韓非的手臂：“你被他或直接、或間接的殺了九十九次，這就是你和他的差距，當然，也有可能這一切都是你故意的。不過現在沒關係了，你隻剩下最後一個選擇的機會了。”

  地上的玩家在痛苦折磨中失去了生機，他的死狀極慘，全身皮膚被粗大的黑色血管占據。

  “你選擇了善, 或許會有更多不該死去的人死去；你選擇了惡, 或許會有很多罪該萬死的人複活。”小醜身邊的氣球全部飄飛，他的腳下出現了一座黑色的鍾表。

  表麵是一張孩子的臉, 周圍寫著他的年齡，指針上凝聚了記憶，沾滿了他的喜怒哀樂。

  “每一天的每一秒會發生的每一件事都在這裏, 生命就像是一個倒計時的鍾表，那鍾擺一邊是滿足，一邊是絕望，整座鍾唯獨缺少了幸福和微笑。”

  小醜蹲在了鍾表上，他直勾勾的盯著韓非：“想要找回微笑，首先看到自己的幸福，我的幸福就在那裏，你的幸福又長什麽模樣？”

  狂笑的小醜像個歇斯底裏的瘋子，他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一直笑到了眼淚落下。

  “你在跟誰說話？”李果兒緊緊站在韓非旁邊，她感覺韓非狀態不對，跟夢遊了一樣，非常詭異。

  站在原地，韓非沒有回答李果兒的問題，他的目光從小醜移動到了鍾表。

  表盤上的孩子似乎就是他自己, 這個手工製作的鍾表好像就是在暗示他的一生。

  “你好像是在幫我？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之前提到的交易我怎麽沒有一點印象？”韓非隻要產生念頭, 對方的聲音就會在他心底響起，那個小醜的能力非常恐怖, 絕對不是一般的“鬼”。

  “第十一次死亡時，你完成了我的遺憾，做到了我都沒有做到的事情。你把那次獎勵留到了這一次，也許你從那個時候就已經決定要死亡九十九次了。”小醜笑的肚子都開始痛了，他似乎是因為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臉皮崩裂，顏料脫落，那張臉變得更加嚇人：“我會幫助最後成功的人，希望那個人會是你，在我這具代表童年記憶的身體徹底崩碎之前，我可以再送給你一個禮物。”

  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恐怖，那個長有二十二條手臂的怪物好像被激怒，開始瘋狂攻擊周圍的所有人。

  “盡快殺掉所有可能是他的人吧，你已經沒有重來的機會了。”小醜咧嘴笑著，他的笑容無法帶給旁人溫暖，隻會感到絕望和痛苦。

  “你一直在歇斯底裏的大笑，是不是因為你害怕自己一旦停止笑容，眼淚便會止不住的往下流？”韓非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他隻是把自己心底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

  瘋狂大笑的小醜表情慢慢發生了變化，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這句話是你對自己說的嗎？”

  腳下的鍾表開始轉動，這似乎是遊戲真正開始的標誌。

  小醜也好像完成了交易的內容，他的身軀和鍾表一起在無數人頭氣球中碎裂。

  韓非內心極度的不安消失了，他的心底多出了一些死亡片段，自己好像被那個小醜害死了十次。

  搖了搖頭，韓非隻記得死亡的痛苦，卻忘記了其他的東西。

  也正因為那痛苦也過刻骨銘心，導致他出現了嚴重的被害妄想，隻要想到死，就會不安和惶恐。

  “你到底怎麽了？”李果兒不太放心韓非，她追問的時候，韓非已經往前走去。

  小醜和鍾表被花海埋葬，就好像從未出現過，地上隻剩下一張紙。

  那好像是從劇本封麵上撕下的，上麵寫著一位詩人的話語。

  “有一個夜晚我燒毀了所有的記憶，從此我的夢透明了。”

  “有一個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從此我的腳步輕盈了。”

  翻看碎紙另一邊，上麵是韓非自己的筆跡——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我應該會看到最真實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