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又上熱搜了？”

  韓非點開熱搜，裏麵有一段被瘋狂轉載的視頻。

  仔細一看，視頻的內容正是韓非在天台之上唱歌，然後一步步靠近琉璃貓，最終成功將人救下。

  視頻拍攝者似乎是大樓內的職員，他就站在天台入口那裏，記錄下了全過程。

  從他的角度來看，韓非的歌聲和琉璃貓的哼唱交織在一起，那種在深淵之下相遇，用絕望幹杯的感覺很難用語言說清楚。

  比起琉璃貓，韓非的唱功雖然很一般，但嗓音卻仿佛有種特殊的魔力，再加上他本身難以言說的氣質，整體上他似乎永遠可以托住對方的聲音。

  如果琉璃貓好像是黑暗裏的精靈，那韓非就仿佛是黑暗本身。

  這個視頻剛上傳就開始被瘋狂轉載，拍攝者並不知道韓非能救下琉璃貓靠的是最開始說的那些話，他的視頻隻是從韓非配合琉璃貓哼起歌謠開始的，所以這就導致看了視頻的人全部以為韓非是光靠唱歌救下了輕生者。

  用一首歌救下了輕生者？各大平台這條視頻下麵的評論區也都炸了。

  “看標題靠歌聲救下輕生者，我還以為是炒作，垃圾營銷號！看完視頻後我發現這標題起的太委婉了！這麽驚心動魄的事情！這樣的歌聲！不行，我要給你想個更震撼的題目！”

  “媽媽問我為什麽跪著聽視頻。”

  “我去！這是韓非啊！他不是賞金獵人嗎！怎麽還會唱歌？還唱的這麽好！”

  “韓非都澄清多少次了，人家不是賞金獵人，是警方的內線！內線懂嗎？”

  “樓上那倆大哥說的真的假的？我還一直以為他是個演員呢？”

  “這屆好聲音，沒他我不看。”

  “可惡，又要在法製頻道上看見他了。”

  見義勇為這樣的事情韓非做過很多，本來不會引起什麽轟動，主要是大家都沒想到韓非這樣一個恐怖片演員，他的歌聲竟然會那麽好聽，簡直太意外了。

  視頻熱度還在不斷飆升，韓非現在唯一慶幸的是，視頻拍攝者知道給琉璃貓打碼，沒有人去騷擾琉璃貓。

  “又漲粉了，我這些粉絲感覺都不是來看我電影的。”韓非翻看自己的社交賬號，張導突然在這時候打來了電話。

  “張導，你有事嗎？”

  “你還會唱歌？！你有這份才華怎麽不告訴我？你這簡直是座寶藏啊！”張導很是興奮，《懸疑小說家》馬上就要公映，韓非在這時候又帶來了大量熱度，對電影宣傳有一個非常好的帶動。

  “偶爾會瞎唱幾句。”

  “別謙虛，早知道你唱的這麽好，我們電影的主題曲和片尾曲就交給你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去請歌星還不如讓你來演唱。”張導是真這麽考慮的：“多棲發展，你隻要作品不斷，遲早能成為一線演員！另外我這邊還有好幾個綜藝都對你很感興趣，什麽明星大偵探，無限解密，真正的男子漢等等，價格一個比一個高，如果你有時間可以來玩玩。行了，我打電話來主要就是想要看看你的狀態，擔心你受傷。看你一點事都沒有，那我也放心了，晚上記得來百香閣商量一下劇本。”

  掛斷了電話，韓非又等了很久，琉璃貓才出來。

  她的眼神已經沒有那麽麻木了，隻是腫的厲害。

  走出辦公室，她不斷向警方道歉，弄得警察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警察最不怕的就是麻煩，你們麻煩我們，說明相信我們，我們的工作才有價值。”

  那位年長警察想要安慰琉璃貓，說完他又看向了韓非：“你看看他，聽市分局的同事說，有段時間他去警局比我們上班都勤快，可就算這樣，他每次來大家都還是很熱情的招待他。”

  “我能證明他說的沒錯，你永遠可以相信新滬警方。”因為沒有在現實裏抓住蝴蝶，警方現在都還在老城區布控，保護著韓非的安全。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事情就給我們打電話。”年紀很大的那位警察又拍了拍韓非的肩膀：“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認識的，你多陪陪她吧，現在是她最脆弱的時候。”

  警察簡單問了韓非一些問題，走了一個過場，接著就放他和琉璃貓離開了。

  “已經中午了，你想吃什麽？我請你。”韓非走在前麵，琉璃貓跟在他的後麵，好像他的尾巴一樣。

  “還是我請你吧，畢竟你今天救了我一命。”聽到韓非的聲音，琉璃貓怯怯的抬起頭，她不知道為什麽，一看到韓非腦海裏就會浮現出歌聲中的場景。

  一隻徘徊在深淵底層的小貓，仰頭注視著無比殘暴和恐怖的魔鬼，害怕到炸毛，但魔鬼卻揪著她的後頸，將她放在了自己肩膀上，要帶她一起去遠方。

  她打心裏有些害怕韓非，但又感覺韓非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一隻貓和一個魔鬼……”嘴巴不自覺得念了出來，琉璃貓意識到後，趕緊加快了腳步。

  “你在說什麽？你遇到魔鬼了嗎？什麽時候遇見的？說出來我或許可以幫你的。”

  兩人走走停停，最後琉璃貓領著韓非來到了街角的一家小飯館。

  小店裝修的很簡單，是一對夫妻在經營。

  琉璃貓進入飯館後直接去了二樓，她看著靠牆的那張木桌，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然後拿起了桌子上的菜單。

  “奶奶決定領養我的時候，她帶我走出福利院吃的第一頓飯就是在這裏，就是這張桌子，當時的店老板還是一個胖胖的大爺。”

  坐在椅子上，琉璃貓點了和當初一樣的飯菜，隻不過這次陪她一起吃飯的不再是奶奶，而是韓非。

  被奶奶領養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看到了光亮，這次重新回到這裏吃飯，或許代表她的人生將有一個新的開始。

  酒足飯飽，兩人的距離也被拉近。

  吃飯的時候，琉璃貓就一直在看韓非，她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我應該怎麽稱呼你？是叫你韓非？還是……”

  “叫我韓非就好了。”韓非見周圍沒有其他人，他盯著琉璃貓的眼睛：“我昨夜叮囑過你的事情，你記住一定不要告訴其他人。”

  琉璃貓連連點頭，她發誓不會泄露分毫，這隻小貓要保守魔鬼的秘密。

  “我會讓你再次見到那個老太太，不過在那之前，我也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你。”韓非將琉璃貓的書包放在桌上，那背包上除了福利院的名字外，就隻剩下一個編號——031。

  “作為交換，我會先告訴你一些事情。”韓非的手從書包上移開，他緩緩開口：“我小時候也是在孤兒院裏長大的，但那段記憶變得十分模糊，我依稀記得跟永生製藥有關，但是我好像忘記了自己的編號。”

  “你也是在福利院當中長大的？”琉璃貓有些驚訝：“你看起來就比我大兩三歲，如果我們是在同一間福利院當中，我肯定見過你。”

  “我所在的那家福利院已經廢棄，它被大火焚燒過，它所有的外牆和桌椅全部被塗抹成了紅色。”韓非將自己在深層世界看到的那些記憶碎片說了出來：“我記得很多細節，但是我現在感覺那些細節都有問題。”

  韓非把和福利院有關的東西告訴了琉璃貓，琉璃貓聽後非常驚訝，她感覺韓非描述的那個福利院就是她小時候呆過的福利院。

  可兩人明明住在同一個福利院裏，又怎麽可能互相之間一麵沒有見過？完全沒有彼此的印象？

  “你的編號是031，這個編號有沒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應該是試驗編號。”琉璃貓將小時候背過的書包打開，裏麵放著一張她和老太太的合影，還有一些她自己寫的歌詞。

  一頁一頁往後翻，琉璃貓將其中某一頁歌詞放到了韓非身前：“你看背麵。”

  韓非進入飯店的第一件事就是確定監控位置，他知道自己這裏沒有任何監控可以拍到，所以也沒故意去遮擋。

  翻過桌上的稿紙，背麵是完全不同的筆跡。

  “031號兒童——完美型人格失敗品？”

  “這是我奶奶生前留下的，她為永生製藥工作了一輩子，但在最後她似乎覺得自己做錯了。”提起收養自己的老人，琉璃貓就有些難受。

  “你是完美型人格？”韓非狐疑的打量琉璃貓：“你還記得自己都經曆過什麽測試嗎？”

  “那時候年齡太小，具體的各種測試我都不記得了。”琉璃貓搖了搖頭：“感覺好像接受的測試越多，忘記的東西也就越多。”

  “你是031號，也就是說你前麵還有三十個孩子，你對他們有印象嗎？”韓非想要弄清楚過去發生的事情，傷疤刻骨銘心，但在他腦海裏刻下傷疤的人他卻記不起來了。

  “我記得他們小時候的臉，也記得他們對應的編號，但自從我被領養後，就徹底跟他們失去了聯係。”

  “能記得他們小時候的臉就行。”韓非手機輕輕敲擊桌麵，過了好久他才開口：“有些人把我們的人生當成了試驗品，將我們的人性當做可以改造的工具，我們的生活平白無故被破壞，讓他們強行填充了無數絕望和痛苦。我們可能需要用一輩子來治愈童年的陰影，而他們卻逍遙法外，拿著我們的記憶來換取金錢和地位，你覺得這公平嗎？”

  琉璃貓輕輕搖頭：“不公平。”

  “我也覺得不公平，所以我們要好好活下去，拿回公平。”韓非笑眯眯的看著琉璃貓：“你願意幫我嗎？”

  魔鬼在微笑，說出了誘惑的話語，伸出了沾滿血汙的手。

  琉璃貓注視著韓非，歌聲中的魔鬼和眼前的韓非重合，她明知道對方非常的危險，卻還是十分鄭重的點了點頭。

  “願意。”

  在深淵底層迷路的小貓，遇見了尋找光亮的魔鬼，她步履蹣跚的跟在魔鬼身後，選擇了與魔鬼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