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到葉楚，便連忙跪下來，“民婦謝過皇後娘娘救命之恩，您的大恩大德，民婦無以為報。”

  葉楚蹙了蹙眉，“趕緊起身吧。”

  此刻房中隻剩了葉楚和沈卓卓兩個人，而吳所為早已經被聞爭調離，前去調查刺客一事。

  沈卓卓終於忍不住，走到了葉楚的床邊，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皇後娘娘，求您救救民婦。”

  葉楚眸子裏閃過一絲不解，“怎麽了？你起來慢慢說。”

  “民婦想與吳大人和離。”沈卓卓的眼眶通紅，委屈極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串，接連滾落下來。

  葉楚怎麽也沒想到竟是這種事，“據說吳大人對其夫人極其好，莫非都是謠傳。還是，吳夫人受不得吳大人對你太好？”

  “大人，大人待民婦確實不錯，可是，可是民婦實在是受不了了……”沈卓卓哭得梨花帶雨，看上去楚楚可憐。

  葉楚眸色微沉，此事定然不同尋常，“你且起來，慢慢說。”

  “皇後娘娘救救民婦。”說完這句，沈卓卓才起身，堪堪抹了抹眼淚，坐在一旁的小榻上。

  她的目光忽然飄遠，仿佛回到了和吳所為初識的模樣。

  她的臉上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那時，我還是個小女子，大人風度翩翩，在醫館見到的時候，便覺得他並非尋常人家的公子。正想著，是否要結識一番，他朝我看來，似乎眼中也閃過一抹驚豔。”

  葉楚聽著，卻並不是美好的感覺，反而讓人惋惜，定然還有轉折。

  沈卓卓似是陷入了回憶，時而覺得幸福時而覺得悲哀。

  臉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看上去讓人心疼。

  她接著說道：“也許是我太過孟浪，才成了今日的悲劇。若是，當初，我沒有上前，沒有認識他該多好。”

  葉楚盯著她的臉瞧了一會兒，忽然說道：“聽聞吳大人和其夫人伉儷情深，兩情相悅，難道竟不是麽？”

  “民婦並非大人的原配妻子……”說起這事，沈卓卓的眼淚又有些止不住。

  “民婦也是嫁給大人之後才知曉，那段時間大人與民婦走的頗近，民婦以為那便是愛了。事實上，大人後來確實娶了民婦。隻是，背後的原因竟是因為我與大人的原配夫人長得頗為相似……像了八九分……”

  葉楚微微張了張唇，想說些什麽，卻又被驚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過了半晌，她才問道：“所以，吳大人把你當成了替身？”

  沈卓卓拿袖子抹了抹眼淚，“拿我當替身便也罷了，可他竟要求我一言一行都照著那死去的人來。”

  “吳大人的原配夫人死了？”

  “嗯，死了有幾個年頭了。”沈卓卓悠悠地歎了口氣，“在她沒死的時候，大人便和我在一起了。那時候她病重……後來她死了，大人便立馬把我迎進了門，偷偷地……沒有一個人知道……就好像，他的夫人還活著。”

  沈卓卓似乎有些心疼，捂著胸口緩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繼續說，“每每我學的很像的時候，大人總是待我極好。可一旦我哪裏學的不像，他便會大發雷霆。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無數，都在看不見的地方。臉上從不會傷到，我心中明白，隻為，像極那人。臉毀了，變成不像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改變這張臉。”

  沈卓卓一臉苦相，“我又何嚐願意頂著這張臉，我曾自己劃過一道口子，大人便把我打得隻剩下一口氣，然後花了重金醫好了我的臉，甚至連疤痕都沒有留下。”

  葉楚垂了垂眸子，心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沈卓卓深吸了一口氣，“那次之後，吳大人怕我再次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把我的家人控製了起來。皇後娘娘，您是民婦最後的希望了，求求您，救救民婦。”

  葉楚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便又聽沈卓卓的聲音響起，“其實，我特別羨慕那原配夫人……大人待她那般好，甚至分出了兩個人格，深愛著她……”

  葉楚蹙了蹙眉，原來這其中還有這般曲折。

  想來，之前吳大人為民之事是真，大概是因著夫人離世，才變得如此。

  隻是，不管因為什麽事導致了現在的結果，他都該承受一切因此而來的懲罰。

  “你的事本宮定會幫你想辦法，隻不過，本宮也有一些事需要你的幫忙。”

  沈卓卓點了點頭，抬眸認真地看著葉楚，“皇後娘娘請說，民婦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可知，吳大人背後做的一些事？”

  沈卓卓想了想點了點頭，不過還是很客觀，“若是拋開民婦的事來看，吳大人對待百姓確實不錯。他一心為民請命，可是耐不住上麵的欺壓，久而久之，他也就淪為一伍了。”

  “如此說來，倒是可以留縣官一命。”

  沈卓卓擰了擰眉，搖了搖頭，“雖然民婦對大人依然有情，可大人確實做了些有違聖意之事。尤其是這兩年，貪墨的公款多有記錄，就連這次的遇襲，怕也都是大人的主意。定然是怕我向皇後娘娘揭發他的一些事，才要殺人滅口。隻是，他不知道的事，若是無今日刺殺之事，民婦定然不會站出來指認他的。”

  “本宮並不讚同你如此，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你怎可因為一些情意便要包庇他呢。”

  沈卓卓垂了垂眼眸，咬了咬嘴唇，“民婦知道了，待民婦沒有了後顧之憂，民婦定然會站出來指認他的……”

  葉楚自然明白她說的後顧之憂是什麽意思，她點了點頭，“放心吧，本宮這便跟皇上商量，營救你的家人。”

  “皇後娘娘大恩，民婦沒齒難忘。”說著，她又跪在地上磕起頭來。

  “不必如此，若是能救出你的家人，那你便出來指認吳大人便可。”

  “民婦知道了。”

  兩人打定了主意，葉楚便起身去找聞爭。

  聞爭見她掛著胳膊，還四處亂走，臉色有些難看，“皇後傷還沒好，怎麽就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