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承聽出葉晚的對養父母家庭的懷念之意，說：“要不幹脆采辦一些過年的東西回去吧。”

  葉晚詫異地挑眉：“你……不是，我們去采辦這些做什麽？”

  盛承聽見“我們”二字，心底倍感溫暖，不枉這一段時間和她經曆那麽多次驚險事情，就是槍擊都遭了兩遍，她終於不那麽排斥了。

  於是，笑道：“你隻管，我有用就是了，剛剛好今晚是小年夜了。”

  葉晚怔了怔，問：“什麽是小年夜，我隻知道小年？”

  盛承介紹說：“滬上不過小年，隻過小年夜。”

  經過買生鮮素材的區域，還指著賣黑黢黢的馬蹄，又說：“臘月二十四申城人習慣吃地栗，滬語裏“地”和“甜”同音，所以地栗的諧音就是甜的意思，供奉給灶王爺，讓灶王爺上天宮的時候，多說自己這戶人家的好話。”

  葉晚聽得有趣，主要是盛承居然懂這些習俗，還願意與她講這些。

  滬上人家多半都是自滿的，他們對自己市井傳統引以為豪，認為對傳統的延續那是件有腔調的事情。

  盛承麵相老好，穿著也是得體的西裝，和葉晚說話輕聲細語，叫超市的一眾老阿姨見了喜歡，都忍不住上前搭話。

  見他們年輕，又在采辦這些過年的新春裝飾品，便主動獻身說道，該買什麽劃算，該買什麽顯富貴，該買什麽寓意好。

  不一會兒，盛承就被兩三個阿姨喜氣洋洋地推攘過去，搶什麽超市新春大福袋，禮品是什麽限量的新春裝飾大禮包。

  葉晚則推購物車，看著盛承被兩三個老阿姨帶走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時一個老阿姨湊過來，善意地提醒：“小姑娘，你這個男朋友可是很好的，你要注意啊，不然會被別人撬走的。”

  葉晚哭笑不得，知道解釋無益，隻是點頭說：“阿姨，我知道了。”

  老阿姨又熱心腸地說：“你呢，和你男朋友是吵架了？不要拉長著臉嘛，多笑笑，像現在一樣，你男朋友看見了多開心。”

  葉晚一副受教的表情，再看向盛承在那邊搶什麽福袋，被一個老阿姨手肘一捅，剛剛好擊中葉晚揍的下巴的位置。

  哎呀，那個表情，葉晚遠遠看見了，都覺得很疼。

  盛承最後還是幫助那幾個阿姨搶到了福袋，三個阿姨臉上都帶著滿意的笑，爭著說，要請他們去家裏吃飯呢。

  葉晚和盛承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們還要回自己家呢。”

  “哎呦，你們是申城人？”

  “那可好，住在哪個區？”

  “聽口音我們以為你們是外地在申城過年的呢。”

  阿姨們一人一句，問得葉晚都尷尬起來。

  盛承忙道：“我們家就在靜安，我怎麽樣也要送我女朋友先回家吧。”

  “你家在靜安區有房子啊？”

  “多大麵積，三房兩廳？”

  葉晚側目，阿姨們中的一人緊張起來，直徑問最關鍵的問題：“這是你女朋友啊，不可能的，哪個女朋友願意男朋友幫別人搶福袋的？”

  盛承不急不慢地笑說：“真是我女朋友，我女朋友脾氣好，所以不也介意我幫別人去搶福袋。”

  “哈，真是你女朋友！”

  “不差女朋友啊，我還想介紹給你，我女兒呢。”

  “小夥子，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這話說得有點過分了，人家女朋友還在呢。”

  滬上阿姨們最是實際，本來見到盛承個個眼前一亮，恨不得能抓住這隻品種稀罕的金龜婿，結果一聽有女朋友了，無不失落如戰敗的公雞，便是變臉也變得老快。

  “那你們就趕緊回家去吧。”

  盛承帶著抱歉的笑容，和葉晚推著手推車一起默默地退出了禮品區。

  手推車裏還靜靜躺著盛承搶來的大福袋，葉晚見了，隻想笑：“你搶這個做什麽。”

  盛承一笑，下巴又疼了起來，道：“我拚命搶回來，還不是希望你能開心，快別笑了。”

  葉晚聞言，看向盛承，他的下巴真的又開始腫了起來。

  葉晚蹙眉，“別動，我看看你的下巴。”

  盛承微微昂起頭，感受到葉晚的指尖在輕輕的磨蹭過下巴的觸覺，心底無限繾綣。

  葉晚關切地問道：“疼不疼啊，幹脆去買點藥吧。”

  盛承的喉結滾了一下，壓著聲音，說：“疼呢，走，幫我買藥去吧。”

  葉晚覺得這動作有些曖昧啊，忙低下頭，推著手推車就要走。

  盛承忙拉了一下葉晚的胳膊，“你不幫我再看看。”

  葉晚一陣小惱火：“真把我當你女朋友啊。”

  盛承笑容滿麵，心道：總有一天會是的。

  葉晚其實也沒繼續買什麽，盛承抱著那個鮮紅巨大的用布料包裝領口細繩打結的福袋，來到收銀台排隊付錢。收銀台排滿了等候結賬的人，有個幾歲大小孩一直指著福袋，拉著媽媽的衣角，大聲說：“媽，你看那個那個……”

  孩子媽媽瞥了一眼，忍不住笑，拉過孩子說：“不要指著叔叔阿姨，那是人家買回家過年的。”

  葉晚和盛承站在一起，一下子都變成了叔叔阿姨。

  天曉得家裏還能給她壓歲錢呢。

  盛承滿心歡喜，恨不得所有人都覺得葉晚和他般配。

  結完賬，盛承去買了兩杯奶茶飲料，葉晚記得他不喝外麵的飲料。

  葉晚抱著一個巨大無比的福袋，走在商場裏，哪裏都引人注意。

  盛承端著兩杯奶茶過來的時候，看見葉晚在人群中茫然又顯眼的樣子，忍俊不止。

  葉晚拿過奶茶忙吸了一口，是抹茶口味的：“咦，你都沒問我，怎麽知道我會想喝這種。”

  盛承輕鬆道：“之前你喊邱月白幫你查李裴的時候，我不正也在嗎？我記得你喝的就是抹茶口味的。”

  葉晚已經不太記得那麽細小的事情了，玩笑道：“還算你有良心，知道我舉著這個巨大的福袋辛苦。”

  盛承揉了一下她頭頂的發，葉晚一隻手往懷裏抱著福袋，另一隻手手裏拿著奶茶，就恨沒有第三隻手伸出來打他。

  “盛承，福袋還你！”

  葉晚用力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盛承的奶茶撒了出來，滿手都是，葉晚還想踩他的腳，盛承忙跳著躲開了。

  這次，又遇上了采購的幾個阿姨，阿姨們看著盛承和葉晚嬉鬧，紛紛議論起來。

  “都說是男女朋友了，看看，感情老好啦。”

  “可不是，女孩漂亮，比男孩好像小幾歲，鬧開愛鬧，真好。”

  “可不是，男孩靜安區有套房呢。”

  ……

  盛承看見了議論個不停的阿姨們，頭皮有些發麻，按住葉晚說：“我下巴又疼了，別鬧了，我們還得去買手機呢。”

  葉晚沒繼續踩他，把福袋捧過去說：“你拿著。”

  盛承一邊帶走葉晚，一邊拒絕說：“我手裏都是奶茶呢。”

  福袋的包裝紅彤彤的，看上去葉晚也顯得滿臉通紅，整個人都是喜氣洋洋的。

  葉晚的氣質和眉梢，太過冷清疏離的高級臉，好看歸好看，可沒什麽人間煙火氣。

  盛承喜歡看著葉晚抱著福袋的樣子，眼中滿滿地寵溺和戲謔，感覺現在的葉晚才像一個孩子，而不是在腥風血雨裏一點驚慌掩飾得很好的少年學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