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晚違約了，下午才剛剛答應了喬永天，晚上趁著喬永天離開的間隙，葉晚就去偷偷溜進去了病房。

  喬永孝還在昏睡中，身上纏滿了透明的輸液管，還帶著氧氣麵罩，大腿被固定住，綁緊了好幾層的繃帶。

  葉晚凝著喬永孝蒼白憔悴的睡顏，她心裏堵得慌，他發信息讓她從F出口逃生的時候，到底是怎麽樣的心情啊。

  她在和盛承在一起，基本上組織的成員都已經知道了她和盛承的事情。即便沒有實質的感情，可那樣的曖昧，也與事實無疑。

  是不是再接近自己之後，喬永孝就變得很卑微，很難過啊。

  “對不起。”葉晚輕聲說。

  喬永孝似乎是身體的疼痛，或者是昏睡過去的夢魘，眉間微微皺起。

  她的指尖掃過喬永孝夢中緊皺的眉頭。

  “對不起。”

  對不起我選擇你，卻沒有好好去愛你。

  對不起我還有自己的路要走，明明知道會很艱難，卻沒有堅持住自己的心，而選擇了你。

  對不起我或許都不應該再遇見你。

  葉晚的掌心摸在喬永孝的側臉上，她冰冷的手，觸碰到他臉的溫度，一瞬間就掉下了眼淚。

  “我不會再見你了，對不起。”

  說完，葉晚冷靜地抹去自己的眼淚，深呼吸了幾下，恢複了原來清冷不羈地麵孔。

  可轉過身的時候，卻見到了拎著飯盒的喬永天，以及他身後的風塵仆仆的霍邊疆與喬欣予。

  喬家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他們到底是從內蒙趕回來了。

  喬欣予不太記得葉晚，可她看過喬坤生日舞會上的相片，葉晚和喬永天在一起言笑晏晏，相片是拍攝的是生日舞會的現場，他們兩個人是無意間入了鏡頭，相片的主角不是他們，可是角落裏的他們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都是儼然是一對情侶。

  “你是？”喬欣予開口先問。

  喬永天睨看了一下葉晚，神色不太自然。

  他雖然覺得喬永孝和葉晚在一起很不合適，甚至是覺得葉晚在玩弄喬永孝的感情，可是真的見到葉晚出現在喬永孝的病床前的時候，卻又些許不太想讓家人知道，葉晚和喬永孝之間的裂痕。

  霍邊疆替喬永天緩解了這樣的尷尬，他說：“她是Tonight，我們之前的組織的後勤成員，阿孝一直在追求她。”

  喬欣予立刻笑顏如花，說：“那Tonight算不算阿孝的女朋友。”

  喬永天和霍邊疆顯然沒有喬欣予的欣喜，葉晚也垂下眼眸，低聲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喬欣予也不是傻，意識到這病房的幾個人氛圍的古怪，還想問什麽的時候，喬永天按了一下她的肩膀，說：“阿妹，來，我和你說。”

  喬欣予把求助的眼神看向霍邊疆，霍邊疆會意，說：“我送送Tonight。”

  葉晚和霍邊疆站在醫院的一樓走廊，霍邊疆在飲料投幣機投了幾個硬幣，然後從箱底取出了一罐百事，遞到了葉晚麵前。

  葉晚在走神，看見百事，還稍稍愣了一下。

  霍邊疆又抬了一下百事，葉晚才接過，捧在手裏。

  霍邊疆手裏則是冰紅茶，他擰開瓶蓋，飲了一口，才說：“現在沒有熱飲，我記得你以前隻喝百事的。”

  葉晚則過臉，想著霍邊疆說的從前，是在組織的日子。

  那時候，霍邊疆是葉晚最崇拜最敬仰的教官，可他們私底下都沒見過幾次麵，隻是葉晚在上他的課的時候，格外認真專注。

  葉晚看上去失魂落魄的，說：“從前，好久之前了。”

  霍邊疆又喝了一口冰紅茶，然後說：“我戒酒了，去了一趟老家，才明白從前，是多久之前。”

  回了一趟老家之後，霍邊疆沒有了之前失戀的頹然和落拓，看上去是情傷恢複了。

  “葉晚，你已經是葉晚了，是個普通人。普通人談一場戀愛，失戀什麽的，沒什麽不大了的，人生還那麽長，你不想看從前，那不如從後看吧。”

  這些從霍邊疆嘴裏說出來的話，叫葉晚微微側目。

  霍邊疆說完，也忍不住是笑：“這些話，是我在內蒙老家的時候，喬欣予從我身後追上來，對我說的。”

  喬欣予，對了，喬欣予回來了，怎麽霍邊疆也在她的身邊。

  葉晚怔了怔，並未說話。

  霍邊疆說：“我們除了是組織的成員，還是普通人，普通人難免犯錯。”

  葉晚滿滿地愧疚，輕聲說：“我不是犯了錯，我隻是覺得自己對喬永孝很不公平，他的感情純粹，我知道我喜歡上他了。可是，我居然為了一些莫須有的關係，去和他吵架，質疑他對我感情，還拿他和溫彥望比較。溫彥望就是個畜生，我居然口不擇言，拿他和溫彥望比較……”

  霍邊疆的眼眸一沉，明顯也是詫異，葉晚親口承認，她喜歡上了喬永孝。

  那盛承呢？

  做了那麽多，那麽久，就隻是一廂情願麽？

  可能，葉晚經曆那麽多算計和陰暗麵之後，隻是最渴望一段最純粹的感情。

  霍邊疆不知該說什麽，他沒想到，喬永孝那麽多天真的想法的人，會真的感動到葉晚。

  葉晚忽然說：“那霍教官呢？你和喬欣予……”

  霍邊疆接口，直接說：“我和她在一起了。”

  葉晚一開始的語氣，還有猶豫與猜測，畢竟他曾經是薑於藍的保鏢，或許他站在喬欣予身邊，隻是喬家的委托，卻沒想到，霍邊疆不假思索地承認了。

  霍邊疆也會變了嗎？

  我以為你對薑於藍的感情會矢誌不渝。

  這次，輪到葉晚無言以對了。

  霍邊疆歎了口氣：“我一回來，九七就找到我，和我說了現在喬家的情況。喬森報複組織一開始，喬坤在第一時間就被監視了，他派喬永天在香江給喬森藏匿的公屋送過一回錢，這些就讓喬永天給關了48小時的審訊。而喬永孝因為一直是在家裏，沒有外出，所以組織沒對他進行審訊。他知道你也參與這件案子之後，主動要求加入保護任務，結果在盛世集團大廈被那夥殺手捅傷了大腿……喬欣予一直和我在一起，我為她作證，她根本沒有接觸過這件事。”

  “喬家，現在很亂。你確定你可以和喬欣予在一起了？”

  葉晚找這個理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霍邊疆的手用力地握了一下手中的飲料瓶，說：“我決定和喬欣予在一起的時候，就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喬家的事，我不會讓她受到威脅或者傷害的。”

  葉晚忍不住，問：“就像你，從前保護薑於藍一樣麽？”

  霍邊疆眸子一緊，回答說：“我和薑於藍已經分開了。我愛過她，可她更愛自己的家族。葉晚，我尊重她，也希望她能夠在自己的選擇之中，過得更好。”

  霍邊疆和薑於藍都是克製到骨子裏的人，無論是深愛，還是分開。

  他們之間的感情，為他們惋惜與唏噓的，還有葉晚。

  可是當事人一個遠走，一個選擇放下，也許這樣的結果，也是最正常的事情。

  隻是葉晚，有些難以接受罷了。

  霍邊疆與薑於藍的愛戀，是葉晚剛剛回薑家的時候，從薑家之那些醜惡嘴臉裏，看到為數不多的柔和的情感。

  葉晚不好評價什麽，隻好說：“我以後不會再去看喬永孝了，等阿孝醒了，你幫我和他說一聲保重。”

  霍邊疆頓了頓，才說了一句：“好。”

  無論如何，葉晚很感激霍邊疆沒再說什麽。

  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今後，無論是什麽也不能阻攔住她的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