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珊麵上有稍稍的羞覷，說：“說這個做什麽，來吃菜。”

  薑擢蓉為了愛妻，竟學會了一手的淮揚菜，世上的恩愛夫妻大抵如此。

  酒過三巡，薑懷思和薑懷梧都嚷嚷太好吃，但吃不下了。

  葉晚摸著自己微微凸出的小腹，說：“確實是撐到了。”

  薑擢蓉很驕傲，“能吃到這個效果也不錯，我還煮了消食的果茶，待會兒每個人喝一杯。”

  吳珊笑吟吟道：“我發現你在家裏主內，也挺好的。”

  薑擢蓉笑說：“沒什麽不好的，我做完覺得特別有成就感。”

  吳珊說：“你辭職還真的辭對了，有這方麵的潛能激發出來了。”

  薑擢蓉說：“是有這方麵的潛能，畢竟，小的時候，兩個哥哥大我很多，家裏我雖然最小，可基本沒什麽人慣著我。做飯洗衣服都是一個人幹的，我爸說了，男孩子不能慣著。”

  指著兩個男孩說：“你們可是比爸爸當年幸福多了。”

  薑懷思和薑懷梧連連點頭，有果腹之福的，還敢反駁什麽。

  葉晚很少聽見薑擢蓉說以前的事情，以為薑家是一直都很富貴的。

  吃完飯，吳珊在沙發上舒服地喝著消食的果茶，抬頭問坐在一側的葉晚：“晚晚，你真的不想去見你小哥？”

  葉晚稍稍笑了一下：“我小哥他見到我會高興麽？”

  吳珊知道薑懷來的那個脾氣，也不知道他如今收斂了沒有。

  “三嬸明白，這事先這樣吧，快過年了，你三叔可能會把薑懷來接到家裏來。”

  想來也是，醫院雖然過年會留下一些病患，可是在本地有家庭的，大部分還是會接回去的。

  而1977老洋房那邊，薑老爺子恐怕不會接薑懷來回去了。大過年的，誰知道會不會刺激得薑懷來又鬧自殺，接回去討晦氣麽。可以薑擢蓉的脾氣，肯定不會讓薑懷來一個人孤零零地在精神病院過年。

  葉晚懂事地說：“那就接回來吧，小哥一個過年也挺難的。”

  吳珊籲氣：“你啊，幹嘛委屈自己。”

  葉晚隻是笑。

  吳珊眼眸裏有著一絲鋒芒，說：“我知道薑懷來對你是什麽態度，我要是你，就敢大耳瓜子抽他。同父同母，在你麵前裝什麽腔調，就算是薑懷宴也不敢是這個態度。”

  葉晚反問吳珊：“三嬸，你說我小哥會改變麽？”

  吳珊笑了，笑意有些玩味。

  “你小哥最會見風使舵，他本來是金蘭因養大的，後來金蘭因得了狂躁症還是什麽的神經病，給送到療養院之後。你小哥就拿著個小凳子天天在老爺子房門口蹲著，爺爺長爺爺短的。他那時候就那麽小，你說他怎麽就懂呢？”

  葉晚一愣，沒想到薑懷來還經曆過這些，溫明白說他在薑家過得並不快樂，其實何止是不快樂，根本就和寄人籬下沒什麽區別。

  親生爺孫搞成這樣，老爺子也是好本事。

  “那就更加該把小哥接回來。”

  吳珊看著葉晚，歎道：“你和你三叔一樣，是太重薑家的親情了。若是別人當你是親人那還好，老爺子為了把你送走，居然那麽逼你三叔，我看你三叔的心都亮透了。這次搬出來損失了很多，但也不單單是為了你，也算棄掉那些拆產，讓你三叔看清薑家都成什麽樣子了。”

  薑擢蓉在廚房裏忙碌著，本來洗碗這事兒不用他這麽做，可是保姆要去照顧薑於霓，所以便由他去忙碌，還不許葉晚和薑懷思幫忙。

  葉晚看著薑擢蓉的背影，覺得那才像一個父親，不由喃喃說：“三叔是個好人。”

  吳珊也說：“我嫁給他，除了他的家裏人，我沒覺得不舒心的。雖然娘家人會說，我嫁這個男人沒什麽本事，賺不來多少錢。可是我自己能賺的話，我男人幹嘛還要賺。”

  滬上人家，總是一股子精明，活得是勢利，可又活得通透。

  錢不夠的話，都在滬上人家找不回麵子。

  “所以啊，今年我和你三叔之前有商量，要回申城過年，飛機票什麽的都要提前訂好，就問問你的意思。”

  原來繞了一圈，是在這裏等她呢。

  葉晚笑說：“我當然願意。”

  這一來，薑懷來該怎麽辦呢？

  葉晚沒問，吳珊也沒說。

  薑懷來得了憂鬱症又要自殺，這件事的起因是薑老爺子，又不是薑擢蓉一家。到時候薑懷來接回來家裏，還要和葉晚鬧情緒的話，吳珊才不樂意見。

  當天晚上，吳珊把葉晚的回答告訴了薑擢蓉，薑擢蓉還有些許感傷：“葉晚和小來是沒什麽感情。”

  吳珊譏笑：“那要問薑懷來怎麽對待葉晚的，葉晚剛剛來的時候，薑懷來和沒看見這個人似的。而且認親宴上，那麽多人，薑懷來連樣子都不願意做做，不就是怕老爺子看見了不高興麽。”

  薑擢蓉回想起來，確實是怎麽回事。

  吳珊繼續道：“我要是被家裏人遺棄，若幹年後回來，自己的親哥哥還這樣對自己，是我才不想管他們呢。”

  薑擢蓉沉吟了片刻，說：“我和大哥、二哥的感情就很好。”

  吳珊糾正：“那是以前，你看看現在你二哥眼底還有我們一家麽？你大哥人再好，他的孩子身世個個複雜，都不是一個媽生的，能相處在麵上和睦就不錯了。”

  薑擢蓉道：“也確實如此。當初就不該讓金蘭因撫養懷來，你看看懷來現在都變成什麽樣子了。”

  吳珊覺得好笑：“金蘭因被診斷出精神不正常的時候，薑懷來都多大了，之後不是一直跟著老爺子過日子麽，這憂鬱症和金蘭因有什麽關係。”

  薑擢蓉知道是這個道理，可他不想怪老爺子，隻是怪金蘭因也不厚道。

  “那你說怎麽辦。”薑擢蓉麵露難色：“總不能讓懷來回老洋房去吧。”

  老爺子根本不會待見他，說不定還會把他趕出來。

  吳珊說：“他自然有自己的去處。”

  “去哪？”

  吳珊又說起了白天在一中校門口，溫明白叫住葉晚的事情。

  薑擢蓉想起來，溫明白的父母好幾年沒回來過年了，溫五叔每年都會回京城去和大兒子一家過年，而溫明白去年是來1977老洋房過的年。

  薑擢蓉沉吟片刻：“那行吧，讓孩子們去做準備吧。”

  經曆了那麽多，葉晚自然知誰對她好，誰對她差，有時候薑家人的親情，根本不是按血緣近遠來定的。

  對薑懷來的處境，她的同情心有限。

  對於一個在老爺子的膝下長大的孩子，她不確定經過這一番變故，薑懷來會有什麽改變。

  起碼，今年過年的時候，她還是不想見到他。

  第二天，吳珊就讓助理幫她訂春節回申城的航班。

  薑擢蓉開車去了一趟療養院，之後又驅車去了一趟鵬城一中，去和校長再見了一麵。一天之內就辦完了兩個孩子的事情。對於1977老洋房一聲招呼也沒打。

  期末考試不會那麽快就出來成績，這次是幾個學校聯考，校長自然在意學生的成績，畢竟取得哪所學校全市第一名的成績，對於哪所學校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事情，不單單是學校的榮譽，更有招生、教育質量、還有學校評比等等。

  而讓葉晚參加期末考試，校長本來就是抱著讓她玩票的心態，一個高一的學生成績再好，就靠自習怎麽也不可能考得特別好，隻要過了及格線，把她招進來做插班生，對於下麵的主任和老師有交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