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於秋一直不開門，溫碧涵也不記得鑰匙是放在哪裏了，氣極之後，口不擇言：“我當初要不是懷著你，我就收養了葉晚了！瞧瞧人家是個私生女，卻樣樣比你都強，你姐姐都是人家骨髓救回來的！你看看你呢，連個私生女都不如！就是野雞生的也比你自甘墮落去做雞的強！”

  薑於秋自認自己比不過薑於藍，可怎麽現在連葉晚都比不了麽？

  什麽叫野雞生的也比你自甘墮落去做雞的強？

  她做不成鳳凰，難道在自己親生母親眼底，就是和風塵裏的雞沒什麽區別了！

  葉晚？

  一個從貧困小縣城走出來的鄉巴佬，還是大伯家最隱晦不能提起的人物。記得有一次，三叔不小心說起，招到爺爺的怒罵，家裏任何人都不敢勸說，就這麽一個說都不堪說，完全是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女。

  在母親眼底，葉晚都比她強了？

  薑於秋蜷縮在床上，眼眸裏閃過仇恨怨毒的光：葉晚不出現就算了，偏偏還救了薑於藍的命，既然是這樣，就別怪我日後見麵不客氣了，誰讓你擋了我的路！

  薑於藍、葉晚，你們都等著，我總有一天會把你們都狠狠地踩在腳下。

  **

  鵬城十一月天空氣微冷，氣溫終於有了下降的趨勢。

  葉晚抬頭望著蔚藍澄清的天空，輕輕吸了口氣。

  此時正是下課休息時間，楊折柳一邊收拾課本，一邊問：“同桌，期中考要到了，我還有幾道題不會，你能不能……”

  葉晚已經把筆記本放在了她麵前：“你文科都不錯，理科差了些，這些是物理和化學的重點，我都寫下來了，你記得看看就行了。”

  葉晚押題一向準，其實她不怎麽看現在的課程，上課的時候，她埋頭寫的一直是高二高三年紀的試題了，對此，班主任老慕和其他科目的老師都知道，奈何課堂中叫她起來回答或者做題，她都很快地給出了答案。久而久之，老師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葉晚做其他年紀的題目又不違法課堂紀律，對待成績好的學生，確實是比較偏袒。

  一開始，周圍的同學也沒察覺葉晚做得題和他們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一是她為人清冷，除了楊折柳是她同桌和她交情不錯，也隻有秦子巍會和她說幾句話。二是她每門功課都按時交，別人看她做題也以為是在刷其他科目的試題，全然沒想到她不但越級還超綱了。

  直到，第二次月考之後，葉晚的成績又是全年級第一，而且高三的國際班物理小組的學長都來班裏尋找葉晚。

  班上的人才知道，葉晚原來提交了高三年級的物理全國卷，而且卷麵分數幾乎是滿分。

  這下子可轟動了，冰山女生不但是學霸，還是個學神。

  之前，由於蔣麗華的事情，學校裏還對葉晚其人頗為微詞，覺得她成績好不過是好運，說不得是家裏有背景才偷偷篡改了分數。

  結果第二次月考，葉晚不但是又是第一，還得到了高三年級學長的認可，這可是給那些質疑她的人不小的耳光。

  一時間，酸她的人少了許多，但絕對不是沒有。

  有一回，葉晚和楊折柳在食堂吃飯。

  很明顯的就有幾個不認識的女生，一邊議論一邊往她們這邊偷瞄。

  如果是往常，偷瞄的是男學生居多，這幾個女孩的眼神明顯充滿了鄙夷與挑釁。

  葉晚全然不看她們，楊折柳卻察覺出了不善。

  隨之，她們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

  “那個……就是薑家的私生女？”

  “是啊，人家背景可大了，逼得蔣麗華給開除了。”

  “開除是她媽作的，小宋主任可是能叫人平白無故冒犯的，聽說一揮手就劃了小宋主任的臉。”

  “小宋主任被人劃傷，起因難道不是因為她和蔣麗華吵架嗎？沒她和蔣麗華內鬥，有學校什麽事。照我說，小宋主任傷得冤。”

  “一個私生女，就在學校裏攪風攪雨的，家長會怎麽沒人投訴啊。”

  “怎麽沒有啊，聽說是給學校董事會給壓下來了。”

  “學校忌憚葉晚的家長？”

  “葉晚的親爸，早就是死了，送她來學校的是她的養父。”

  “哦，幹爹是吧。我說她怎麽可能在薑家立足，小縣城來到大城市，最會抱人大腿了。我親眼看見，葉晚周末都是不一樣的男人來校門口接她，還有外國男人呢。”

  “啊？她還是真有魅力。”

  “我看是她不挑吧。”

  ……

  楊折柳的小臉氣得漲紅，葉晚則擦了擦嘴，問：“吃完了嗎？”

  楊折柳恨得不行：“同桌！”

  葉晚很冷淡：“吃完就走吧。”

  楊折柳盡管不忿，可她到底不能替葉晚出頭，隻好拿起餐盒，和葉晚一起回了宿舍。

  葉晚從來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人多是非就多，不管是在哪裏，道理都是一樣的。學校裏的女生年紀小又八卦，你要說單純也不全是，善良更是遙遠，說好聽是無知無畏，不好聽就是欠教育。

  校園霸淩這種事，從來都是欺軟怕硬。

  當然，如果不是自己傳說中的背景硬，這些女生就不光是嘴皮子上說說了。

  **

  這一周，葉晚沒住校，吳珊親自開車來學校接她放學。

  葉晚很早就在校門口等候，拿著手機給吳珊發信息。

  幾個穿著西附外的校服的女生，遠遠地看見了葉晚，不知是何用意，竟朝她走了過來。

  葉晚抬眸一瞧，這是要踩上門來了……

  為首的女生，高挑靚麗，卻是很社會的氣質。

  西附外的成績考核很嚴，學生一般偏務實，是怎麽會有這種獨特氣質的人，這是一個問題。

  為首社會姐走了過來，一副要討保護費的眼神，問：“是葉晚吧，我是你高三的學姐，聽說你物理學習不錯啊，怎麽，要學姐教教你不？”

  葉晚沒說話，這明顯是衝她來的。

  見葉晚不答，社會姐又挑釁問：“怎麽？又在等哪個男人呢？”

  旁邊的幾個女生吃吃地笑，全是看戲不顯事大。

  葉晚抬眸，眉梢很冷，眼神淩厲，一改平日不言不語的冷僻，看得人心底涼颼颼的，似有凜冽寒風刮過。

  社會姐睇了眼她這態度，覺得很不對勁，葉晚和別人描繪之中的縣城來的沉默寡言的形象很不一樣。

  一是她怎麽不怕啊？二是不怕之餘，這眼神怎麽那麽厲害？

  葉晚目光從社會姐臉上挪開，又接著看了身後的幾人，冷冷道：“是啊，你們知道，還擋路？”

  社會姐一怔，身後幾個女生也懵了，這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啊。

  可她到底是來尋事的，可不得叫葉晚好看麽？

  說罷，社會姐伸手想提起葉晚的襯衫領口，結果葉晚伸手，動作極快的一撥，社會姐竟給推開了半步。

  葉晚往後一退，眼底嘲意，似乎在說就這個？

  社會姐怒了，大罵：“還敢躲，我今天叫你知道得罪學姐，是什麽下場！”

  長長的指甲衝著葉晚臉部白皙的皮膚就揮了過去。

  一聲喇叭聲在眾人身側傳來，社會姐和幾個女生連忙退閃。一輛私家車刹得特別急，幾乎是貼近了她們才停了下來，這讓她們嚇得不輕。

  待看清開車的是個保養得當的中年女子，滿臉盛怒，社會姐她們不明覺厲。

  吳珊打扮向來大方得體，比起尋常貴婦，更加職業幹練，從她下車時的動作氣場，渾身是上下的都寫著“老娘一隻手就能捏死你們”。

  剛剛還囂張不已的社會姐等人，臉上青了白，白了青。

  論在商場如戰場廝殺過來的女強人，怎麽可能是幾個小太妹可比擬的。

  吳珊踩著高跟鞋，女王範地走過來，關切地開口：“晚晚，你沒事吧。”

  “三嬸，我沒事。”

  葉晚的臉色很白，額上也冒著冷汗，神情平淡，可在吳珊看來不正是被欺負之後不敢言語的表現麽？

  “好，你沒事就好。”吳珊的神色緩了緩，轉頭，橫眉冷豎：“你們是什麽人？”

  社會姐嘴硬：“我是西附外高三的學生，是葉晚的學姐。”

  “哦，晚晚，是這樣？”

  “三嬸我不認識她們，我剛剛在等你過來接我，結果，她們就走了過來，還問我……”葉晚咬了咬嘴唇，繼續說：“在等哪個男人呢？”

  吳珊一聽，不由冷笑起來：“西附外可真是好學校啊，開學不過幾個月，先是有人罵你是私生女，你叔叔還勸我是偶然事件。現在倒好，校門口就敢校園霸淩了！”

  隨之，一雙手指著這幾個女生，揚聲道：“現在是下課時間，經過的同學和家長可都看見了。西附外高三的女學生居然敢當街霸淩高一新生！這還是我做家長的親眼看見的！”

  吳珊做過企業演講，近萬人的場子都臨危不懼，在西附外的校門口便顯得更加威風凜凜。

  校門口，放學的學生，接孩子家長，還有路過的行人，不由往這邊看過來。

  麵對的目光越來越多，社會姐腳底抹油就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