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雪地裏的人
作者:燕青雀      更新:2020-03-17 03:27      字數:3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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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恩,我們買一隻蠟燭吧。”

  “家裏沒有了嗎?我記得應該還有半截才對。”

  “嗯,的確還有半截,可是已經用不了幾天了,總歸還是要再買的,而且今天應該會有優惠,畢竟是感恩節呀。”

  “那好吧,你看著辦就好了。”

  “羅恩,那我們再買一隻火雞帶回家吧,這是今天必不可少的晚餐。”

  “是這樣沒錯,不過我建議還是買隻小點的比較好,那樣會很便宜。”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

  ……

  玫瑰街路口邊沿的商店門前,珍妮和羅恩正在小聲商量著今天所需要購買的物品清單,他們一直都是這樣,先商量好了再進入商店買東西,不然在商店內長時間徘徊卻又隻買一點很便宜的物品,他們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隻買這些吧,應該花費不了太多錢。”

  珍妮將垂落在額前的金絲長發攏在耳後。她身上穿著一件灰青色長裙,上身又套著一件加厚的連袖外套,腳上是一雙很有年頭的羊皮靴。

  “嗯……,大概隻需要兩枚銀幣,就算會再貴上一些,也不過是添上幾枚銅幣罷了。”

  羅恩沉吟片刻後做出回答。他是個體形圓胖的少年,鼻翼兩側的臉頰長有雀斑,不過模樣並不惹人討厭。

  “那我們進去吧。”

  珍妮說。她邁動腳步準備走進商店大門,這時,一道人影突然撞在了她的肩膀上。珍妮被撞得向後傾倒,幸好被羅恩及時扶住了,沒有跌倒在雪地裏。

  “對不起,先生。”

  盡管不是自己的過錯,但珍妮還是第一時間就表達了歉意。她站穩身形,回頭望去,看到一個人摔倒在了冰冷的雪地裏,就在她的腳邊。

  那個人看起來很虛弱,身上的衣物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了,長長的頭發散落在雪地裏,麵容根本看不清楚。最讓珍妮揪心的是,在這寒冷的冬季裏,這個人竟然連一雙鞋子都沒有。

  天呐,他一定是被凍壞了吧。珍妮一想到這個可憐人竟然光著腳在雪地裏行走,就感覺內心特別的難受。她快速地默默祈禱,希望眼前這個人不會有事。

  “珍妮,他看起來像是個乞丐。”羅恩盯著那道身影小聲嘀咕。

  “別這樣說,羅恩。”珍妮蹲下身,伸出凍得有些泛紅地手掌,輕輕地拍了拍乞丐的肩膀,“先生,你還好嗎?”

  雪地裏的那個人緩慢地坐起身。珍妮透過他那黑色長發看到了一雙眼睛,閃爍著緋紅光澤的眼睛,這樣的發現讓她大吃一驚,不過當她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時候,緋紅已經消失不見了,那雙深邃的黑色眼眸仿佛能夠洞穿人的靈魂,讓她心神一顫。

  “喂,你怎麽樣了?”羅恩將自己身上的棉外套脫了下來,搭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雪地裏的人掙紮著站了起來,看了羅恩一眼,隨後沿著街道繼續向前行走,他低垂著頭顱,步伐有些搖晃輕浮,就像是剛生了一場大病一樣。那單薄的身影在雪地裏看得人有些心酸。

  他走著、走著,大概步行了十米遠的距離,突然“撲通”一聲栽倒在了雪地裏。

  “先生!”

  珍妮忍不住驚呼一聲,迅速跑了過去。羅恩也跟著跑了過去。

  羅恩盯著那倒在雪地裏一動不動的身影,不自覺地吞咽一口唾液,內心有些緊張。

  “他不會是死了吧?”羅恩說。

  珍妮急忙蹲下身,用手推了推雪地裏的人,可是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於是她將手指放在了他的鼻尖下麵,在感受到還有微弱的呼吸後,不由得鬆了口氣。

  “還有呼吸,應該隻是暈倒了。”

  “暈倒了?”羅恩也鬆了口氣。“是因為寒冷和饑餓嗎?如果隻是因為這樣的話,那很容易就能解決,可如果是因為身患某種疾病的話,那就麻煩了。”

  珍妮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

  “那我們該怎麽辦?”羅恩的目光帶著詢問。

  珍妮環顧四周,被白雪覆蓋的街道有著不少人影在走動,不過他們都沒有將注意力放到這邊來,即便是有人察覺到了這邊的情況,但也隻是好奇地看了一眼,隨後就匆匆離開了。顯然沒有人會願意多管閑事。

  “要不……我去把巡邏守衛叫過來吧。”羅恩說:“他們或許會有辦法。”

  珍妮想了想,拒絕了這個提議。因為倒在雪地裏的人明顯不是白林城內的居民,他有著黑頭發、黑眼睛。如果通知巡邏守衛過來的話,說不定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那我們就把他丟在這裏嗎?”羅恩小聲說,眼角餘光不時地瞥向珍妮。

  “唔……。”珍妮有些猶豫,“這樣做不太好吧。”

  “說實話,我也覺得這樣做有些不太好。”

  羅恩緊抿著嘴唇。如果讓他當做什麽也沒看見,就這麽一走了之的話,他的良心會感到不安,因為那個人很有可能被凍死在雪地裏。

  “那我們把他帶回家吧。”珍妮說:“等他醒了以後,如果有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我們再送他離開。”

  羅恩抓了抓卷曲的短發,“可是我們並沒有多餘的錢財來照顧他。”

  珍妮苦笑著說:“看來我們隻能吃半隻火雞了。”

  羅恩胖胖的臉頰皺在了一起,像是吃了檸檬一樣。“半隻火雞,而且是小火雞中的半隻,天呐!”

  看著羅恩有些苦惱的表情,珍妮溫柔地說道:“開心點,羅恩。看在感恩節的份上,看在光明神的份上,我們不能將一條鮮活的生命丟棄在深淵的邊緣。”

  羅恩低歎一聲,點了點頭,隨後彎下腰打算將暈倒在雪地裏的人背在自己的身上,珍妮在一旁幫忙。

  這時,通過近距離的接觸,兩人也都看清楚了眼前之人的麵貌。

  “天呐,他並不是一位先生!”珍妮看著黑色長發下的俊秀臉龐,有些吃驚。

  “看起來也就和我差不多大的樣子。”羅恩也是有些驚訝,他盯著那蒼白稚嫩的麵容,心中殘留的最後一絲猶豫也消失不見了。

  羅恩將人背在自己的身後,吃力地說道:“珍妮,那我們要買的東西怎麽辦?”

  “交給我好了。”

  珍妮快速鑽進身後的商店裏麵,然後隻用了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就急匆匆地跑了出來,她的懷裏抱著幾根蠟燭和半隻小火雞。原本還有一些物品要買,但她為了節省時間就放棄了,因為也不急著用。

  …………

  潔白的雪花從天空中飄落,悠揚歡快的樂曲從教堂內傳出,白林城內的居民在街道上歡呼起舞,開心的笑聲回蕩在街道的每一個角落。

  十分鍾後,羅恩和珍妮回到了自己的家——位於白林城西南區,橡樹街邊沿的一座兩層木屋。木屋的第一層是客廳和廚房,上麵的一層是兩間臥室,整體空間並不算大。

  羅恩進入木屋後,直接就將後背上的家夥放在了客廳內的地毯上,然後自己一屁股坐在旁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實在是沒有力氣再把這個家夥背上樓了。

  “暫時就放在這裏好了。”

  珍妮先是動作迅速地將蠟燭和火雞放在廚房裏,然後踩著木質樓梯跑向二樓,從自己房間內抱下來一套棉被,鋪蓋在“客人”的身體上。

  “我們要不要去找牧師,給他看看狀況?”羅恩氣喘籲籲地說。

  珍妮想了想,回答道:“再等等看吧,我先給他煮點蘑菇湯。羅恩,你把火柴點起來,這樣屋子會暖和許多。”

  “哦,知道了。”

  羅恩從地毯上站起來,將一個鏽跡斑斑的大鐵盆放在客廳邊緣,接著又從木屋後麵的柴火堆裏挑選十幾根木柴放在鐵盆內,並將其點燃。

  “噗。”

  熾熱明亮的火焰在鐵盆內升騰而起,籠罩在屋子內的寒意瞬間就減少了一大半。羅恩坐在鐵盆的旁邊,享受著舒適的溫暖。

  緊靠客廳的廚房內,珍妮將昨天采摘的蘑菇清洗一遍,然後放在火爐上的小鍋內烹飪,她還在裏麵加入了洋蔥碎和奶酪。

  一刻鍾後,她將煮好的蘑菇湯端在“客人”的身旁,然後用湯勺將鮮香的蘑菇湯灌入“客人”的嘴巴裏,為了不讓他被嗆到,她喂得很小心,一次隻有一點點。

  當小半碗的蘑菇湯全部沒有時,珍妮將空碗放回到廚房內,然後從二樓的房間裏抱下來一大堆衣物,接著就用針線縫補著衣物。這是她每天的工作,以縫補衣物來賺錢。

  羅恩依舊坐在鐵盆的邊緣,目光一直在“客人”的身上打量著,腦子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伴隨著一聲含糊不清的低吟,地毯上的人終於蘇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