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崩潰

  這句話，歐陽萱聽見了，隻覺得心髒像是被狠，狠的紮了一刀。

  疼得她差點就鬆開了手。

  “德亞，你會跟我一起離開嗎？”

  “不，我還有事情要做。”

  “做什麽事？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殺人嗎？”

  歐陽萱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語氣，她被他要拋下她的念頭給逼瘋了，就連說話，都不經過腦子了。

  隻是，這句話剛說完，她就後悔了。

  因為，她感覺到了，德亞的身體都緊繃了。

  緊繃了一下，又放鬆了。

  她聽見，一聲淡淡的笑聲。

  “嗯，對，就是殺人，你看見了，那個男人就是我殺的。”

  這一次，他終於轉過身來，麵對著歐陽萱，隻是此刻，他的雙眼冰冷淡漠的不像是歐陽萱所認識的他。

  “害怕嗎？我殺過很多人，不計其數，你握著的手，全是血，很髒。”

  歐陽萱輕輕搖著頭，像是想要否定他這句話一樣。

  但是她的腦子裏還回蕩著那個男人慘死的樣子，那被破開的喉嚨，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而麵前這個她喜歡的男人，就是一個殺人犯。

  十一街殺人不犯法，每一個人雙手都沾滿了汙穢，而他，更是生存在這裏的劊子手。

  歐陽萱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好似凝固住了，就連眼睛都模糊了，她拚命的想要張開嘴讓他不要說了，她不想聽。

  “歐陽萱，為什麽要來這裏？這裏根本不適合你留下，這裏滿是肮髒，你來了，就走不掉了，你會深陷泥潭，再也逃脫不掉。”

  終於，歐陽萱鬆開了手，整個人跪坐在地上，臉色慘白一片。

  德亞攥緊手，丟下一句：“在這裏呆著，我會回來。”

  說罷，德亞消失了身影。

  歐陽萱坐在冰涼的地板，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像是被凍住了一樣。

  她的雙陽空洞，就連呼吸都輕了。

  德亞的那些話，一句句的在她腦子裏回蕩著，一遍又一遍。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歐陽萱渾身上下都冷得厲害，她恍惚著站起身，差點被一個東西給絆倒了。

  低頭一看，是那個牛奶瓶。

  是德亞給她的牛奶。

  明明，他還是這般喜歡牛奶。

  可是，自己記憶裏那個呆呆的，單純的，總是口是心非的德亞，好像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了。

  而是，她從未真正了解過他。

  歐陽萱忽然很想笑，她想到了很久之前，林嬌嬌曾經告訴過她，不要喜歡上德亞，那是一個很危險的人，那是一個和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此刻，歐陽萱才真正的意識到，德亞出身於十一街，他所有的單純都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罷了。

  她喜歡的，愛上的，隻是自己給他的定義罷了。

  她根本……不了解他。

  這一刻，可笑極了。

  歐陽萱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甚至控製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

  她用盡了勇氣來到這個地方，宛如地獄的十一街，掙紮求生，保存性命，就是為了能見到他。

  這一個信念，現在忽然失去了意義。

  歐陽萱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哭得累了，就這麽趴在地上睡著了。

  她太累了。

  一路走來，她一直都在強撐著自己，哪怕就連睡眠都是提心吊膽的，她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

  她睡了很久，做了噩夢，夢裏，她看見了人間地獄，滿地殘屍，而德亞便是那一個殺人狂魔，最後，她死在了他的手上。

  醒來的時候，滿臉淚痕。

  歐陽萱恍惚了很久，才反應過來，自己躺在了床上。

  “醒了。”

  德亞淡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歐陽萱睜著眼，看著天花板看了很久，鼻子還聞到了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來自身邊這個男人。

  德亞的頭發還滴著水，沒有穿衣服，隻穿了一條褲子，肌理分明的上半身還殘留著水珠，像是剛剛沐浴了一次。

  他洗澡了。

  是洗掉了血跡嗎？

  歐陽萱發現，她會克製不住這樣去想。

  實在可悲。

  歐陽萱閉了閉眼，聲音有些幹啞的說道：“你去殺人了嗎？”

  德亞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很久，才道：“你害怕了嗎？”

  歐陽萱苦笑一聲，道：“怕的，我以前很怕很怕，怕的不行，但在十一街，一直害怕的話，我早就死了。”

  德亞看著她，眼神認真，道：“你習慣這裏的生活了嗎？”

  “怎麽可能習慣，永遠都不會習慣。”

  德亞低低的歎口氣。

  歐陽萱擦掉了眼角的眼淚，道：“我想回家了，德亞，我能回家嗎？”

  “……我會送你回去，但，不是現在。”

  “我想回家。”

  歐陽萱一直輕輕的重複著這句話。

  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成了低低的嗚咽聲。

  她哭得很小聲，像是受了委屈又不敢發泄的小孩一般。

  抱著被子，嗚咽著。

  德亞看著她，沒有再次開口，隻是眼神，卻不再像是之前那麽冰冷。

  歐陽萱哭得累了，終於停下，德亞給她倒了杯溫水，道：“喝吧。”

  許是情緒崩潰之後，歐陽萱終於緩過來了，沒有拒絕，接過水，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告訴我，你怎麽到那種地方去了。”

  歐陽萱楞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道：“……一個意外。”

  她沒有隱瞞，將自己怎麽被騙的告訴了他。

  德亞聽完後，道：“你知道那裏是什麽地方嗎？”

  歐陽萱遲疑了一下，還是搖頭，“那是比地獄更加惡心的地方。你該慶幸你遇到了我。”

  “我……”

  “那是人渣的聚集地，所有的雜碎都會聚集在那裏，殺人？不，那是最好的解脫，你淪落到那裏，隻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著，比死掉更痛苦。”

  聽著這句話，歐陽萱聯想到那個被砍了舌頭的女人，忽然全身都在冒冷汗。

  德亞卻沒有閉嘴，而是伸手捏著她的下巴，直視著她的雙眼，道：“在那裏，你會被無數個男人爬上身體，任由他們做下賤的事情，你的嘴巴，你的身體的每一處地方都會被汙染，你甚至連哭都做不到，因為他們會將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將你的舌頭拔掉，將你隨意毀壞。”

  歐陽萱再也受不了，她不想聽，她想捂住耳朵，但德亞卻固執的掰著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強迫她將這些話都給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