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好心當狗肺

  說句不好聽的，在水裏陳彬寧願扛著個死人也不願意扛活人，女生昏過去未必是件壞事，反倒減輕了他的負擔。

  他一隻手護著女生，手腳並用向上劃水，眼看要夠著水麵，一股力量卻忽然把他拽向河底。

  不好，是亂流！

  陳彬想起大媽的話，腦海中湧起各種奇奇怪怪的傳說，什麽水鬼啊，水怪啊，還有水底的不明生物。

  慌亂之下，他咕嚕喝了一大口水，最後的力氣也消失殆盡，帶著女生一並沉入河底。

  朦朦朧朧之際，他似乎看到一束光透過河麵，折射出斑駁的色彩。

  過去的日子像放電影一般，在記憶中倒放，看到自己徒手劈開磚頭的那一幕，陳彬猛然清醒。

  冷靜，一定要冷靜。

  這輩子才剛開始，他還沒活夠呢！

  他記起太極拳的秘籍，極力保持著清醒，任由自己沉入幾米深的河底，然後蓄力起跳。

  借力打力，置於死地而後生。

  憑借著強大的爆發力，陳彬拚命往上劃水，終於在肺要爆炸之前躍出水麵。

  “上來了，快救人！”

  大媽一直守在岸邊，見到陳彬浮上水麵，趕緊指揮眾人往河裏麵扔東西。

  一時間木板，泡沫，輪胎，像雨點一般落到水麵，普遍都扔的不遠。

  陳彬瞄準最近的一塊木板，扒拉了兩下，勉強扶住。

  等他快要靠岸的時候，眾人又七手八腳把陳彬和女孩拖上岸，陳彬仰麵躺在地上，筋疲力盡。

  “哎呀，女孩好像沒氣了，怎麽辦啊。”

  “她肚子好鼓，肯定喝了不少水，救護車為什麽還沒來。”

  “有誰懂急救嗎，先救人！”

  大家圍著女孩手忙腳亂，這裏什麽人都有，有大爺大媽，有學生，甚至還有記者，就是沒有懂急救的人。

  陳彬眼皮都快睜不開了，他想起前世學過一些急救的知識，掙紮著站起來。

  “讓開。”

  人群自覺讓出一條路，陳彬來到女孩麵前，先探了下鼻息，十分微弱。

  他二話不說壓在女孩的胸脯上，引起一聲驚呼。

  “同誌，你這是．”

  “男女授受不親啊。”

  陳彬把渾身力量都壓在兩隻手上，有規律的壓動女孩的胸脯。

  按壓了一分多鍾的樣子，女孩突然哇的一聲，一口一口的把水吐到陳彬臉上。

  陳彬抹了把臉，河裏的水滿是腥味，他強忍著要吐的衝動，又付下身子給女孩做人工呼吸。

  女孩的嘴唇很豐滿，此時卻是冰涼冰涼的，陳彬對上去半點感覺都沒有，更提不上是享受。

  圍觀人群又是一陣驚呼，但他們親眼看到女孩把水吐出來，知道陳彬是在救人，而不是占便宜。

  “加油。”

  “加油啊。”

  大家默默給陳彬鼓勁兒，終於，女孩劇烈咳嗽起來，緩緩睜開眼睛。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陳彬。

  “流氓！”

  啪的一聲脆響，陳彬還沒反應過來，圍觀群眾也蒙了，她一巴掌就結結實實扇在陳彬臉上。

  見到陳彬一隻手還在自己胸脯上，女孩尖叫一聲，反手又是一巴掌，這回可好，兩邊的掌印對稱上了。

  “流氓，給我滾！嗚嗚嗚嗚”

  女孩不由分說的哭了起來。

  陳彬先是一怔，旋即怒火中燒，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救上來，差點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一句謝謝都不說，還被罵作流氓，這是人幹的事嗎？

  “這孩子怎麽說話的，要不是小夥子，你早就變成水鬼了！”

  旁邊的大媽也看不下去了，厲聲指責。

  “就是啊。”

  “就是！”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女孩漸漸意識到是陳彬救了她的命，聲音小了下來。

  但她還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居然說道：“誰讓他救我的，我一心尋思，他不是礙我事嗎？”

  陳彬終於爆發：“行，我是流氓，你告我吧。”

  他憤憤然的拿起外套，大步離開岸邊。

  女孩的話激起了眾怒，大媽痛心疾首的說道：“多好的一個小夥子，就因為你，可能以後都不做好事了！”

  “你想死是你的事，知道人家為了救你，差點被你害死了嗎？”

  “沒心沒肺的家夥，不值得可憐。”

  大家七嘴八舌的指責女孩，一邊搖頭一邊散開了，留下女生一個人在原地。

  從悲憤中冷靜下來之後，女孩心生懊悔。

  她經曆了巨大的打擊，所以才會產生極端心態，腦袋一熱說出剛才的話。

  得知陳彬為了救她差點喪命，她就一陣後怕，同時覺得非常對不起陳彬。

  一個輕生的人冷靜下來之後，尤其是在鬼門關麵前走了一趟，心態往往會發生改變，沒有什麽東西是活著解決不了的。

  等她站起來去尋找救命恩人的時候，陳彬早就走遠了，哪裏還有他的影子。

  女孩暗暗發誓，不管通過什麽方式，一定要找到救命恩人，誠心誠意的給他道歉，然後找機會報答他。

  另外一邊，陳彬也氣鼓鼓的回到了家中，如果不是重活一輩子，他心態差點就爆炸了。

  但有什麽東西比一條命更重要呢，想到自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當是積德了，他的氣就消了大半。

  陳常林夫婦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陳彬濕漉漉的從客廳經過，衣服甚至還在滴水，詫異的站起來。

  “彬子你怎麽渾身都濕了。”

  “快換衣服，別弄感冒了。”

  看著關切的父母，陳彬心中就湧過一股暖流，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比父母更關心自己，他這輩子一定要好好孝順。

  “爸媽別擔心，我今天走路沒看路，不小心掉河裏。”

  馮秀秀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傻孩子，別上班上傻了，下次掉坑裏麵就壞了。”

  陳彬也笑了笑：“沒事媽，我先回房換衣服。”

  換了一身幹衣服之後，陳彬舒展筋骨，好像渾身上下沒有傷到，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從外套裏麵掏出那本《科星太極拳》，下水之前不忘脫掉外套，就為了保護這本寶貝。

  看到線裝書完好無損，陳彬鬆了一口氣，他迫不及待的翻開第一頁，開始閱讀。

  這本線裝書，從頭到尾都由細毛筆書寫，繪圖，陳彬猜測是劉玉強親手繪製，圖片搭配著文字，很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