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我們都要好好的
作者:怡然      更新:2021-02-03 10:31      字數:2298
  第五百二十九章我們都要好好的

  謝奕為喉頭酸楚得一陣陣痙攣,飛快的垂眼看了看他。有時候,人隻有在經曆生死以後,感情會產生微妙的變化。

  這一雙冰冷的,瀕臨死亡的手,一下子掏空了他,所有的體溫,掙紮,膽怯都從心口漏了出去。

  漏得他形銷骨立,一無所有。

  “蘇長衫,你總說我是個傻子,其實…你也沒有聰明到哪裏去。”

  蘇長衫哼哼了幾聲,算作回答。

  他的聰明,都在別處。

  在這人身上,他一向是個傻子。

  “你不會死的,他們…會找到我們。”

  謝奕為黑沉沉的瞳孔裏流出一層暖暖的流光,“以後我們都要…都要…好好的!”

  零零落落的一句話,讓蘇長衫眼圈微紅。

  他聽明白了,也聽清楚了。

  要好好的!

  你好好的,我就好好的!

  我好好的,你就好好的!

  “要是我死了呢?”他用盡吃奶的力氣,問出這句話。

  謝奕為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許久,從他唇裏輕輕吐出一句話--

  “你死了,我替你守著!”

  蘇長衫一下子崩潰了。

  五髒六腑被千萬道利刃絞碎成了淋漓血泥,他張了張嘴,簡直想咬斷這傻子的頸脖。

  可惜,他已經沒有那個勁,頭一歪,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然而,意識消失的那一瞬間,他的手突然一翻,死命的抓住了謝奕為的。

  謝奕為搖搖欲墜的心,終於開裂。

  他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倘若此刻蘇長衫能醒來,定會察覺到掌心下的那顆心,撲通撲通跳得極快,極快!

  …

  冷月掛空,山風微涼。

  搜救仍在繼續。

  越往下,樹林越密,山壁更陡峭,搜尋的難度也越大,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無比的難看。

  有馬蹄聲傳來,由遠及近。

  駙馬周允翻身下馬,大步流星走到李錦夜夫婦麵前,“王爺!”

  李錦夜見是他,微驚,“駙馬爺!”

  周允滿頭是汗,抱了抱拳,將聲音壓得很低:“公主讓我過來與王爺說句話。祭天遇刺,皇帝震怒,命禁衛軍,大理寺,刑部三司徹查。”

  李錦夜會意,“可查出了些什麽?”

  周允將聲音壓得更低:“王爺,所有死士的嘴裏,都藏有劇毒,這毒太醫院驗了,名叫白蛇根草,產自南越,也隻有南越才有。”

  “這話什麽意思?”一旁的玉淵臉上霎那間像被人狠狠踢了一腳。

  周允心道:我的個姑奶奶啊,你倒是小聲些啊。

  “沒什麽意思,公主說王妃去過南越,小心為妙!”

  說罷,他再不肯多言一句,抱了抱拳,趕緊上馬溜了。

  玉淵一時間難以消化這個消息,目光不由地向李錦夜看過去。

  李錦夜用氣聲吐出一句話:“是有人忍不住,向我動手了!”

  玉淵一聽這話,怔愣了足足半晌的時間。

  白蛇根草是南越特有的劇毒。

  她和李錦夜一前一後都去過南越。

  安親王妃的醫術使得最好的,便是毒!

  三個條件聯係到一起…幕後黑手指向了安親王府。

  玉淵一把抓住李錦夜的手,“是他嗎?”

  李錦夜閉上了眼睛,像是說給阿淵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代天子祭天,實實在在有接班登大位的意思。我這個有異族血脈的親王,心生異念,欲殺而代之。”

  “就憑白蛇根草這一樣,皇帝信?”

  “不會隻是這一樣,隨著三司深入調查,指向安親王府的線索會一條一條如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

  玉淵的口氣頗為不善:“要殺的人是他,懷疑誰也不會懷疑到他頭上。”

  李錦夜挑挑眉,“這招賊喊捉賊,我也使過。”

  “那現在咱們該怎麽辦?”

  玉淵話落,隻聽山腳下有人大喊:“找到了…找到了…還有氣!!”

  找到了?

  玉淵心底的喜悅毫無節製的湧出來,“李錦

  夜,我去看看!”

  “阿淵,等下!”

  李錦夜反扣住她的手,冰涼的手指纏上她的:“我猜想,宮裏一會就有人來。”

  玉淵急急問道:“是喚你進宮?”

  李錦夜點點頭:“不論我在宮裏出了什麽事,哪怕是下了大獄,你都不要急,隻要你三叔有口氣在,我定會無恙。還有,不論有人讓你看什麽,讓你說什麽,你都不用理會,隻說不知道!”

  “轟隆”一聲。

  找到人的喜悅被這幾句驚魂的話,打得煙消雲散。

  玉淵顫著聲道:“李錦夜,這話是什麽意思?”

  李錦夜低頭親了親她的側臉,正欲再說,卻聽身後有人喚道:“安親王,皇上宣你即刻進宮。”

  來得真快!

  李錦夜眯起眼睛,飛快的在玉淵耳邊說了句

  :“別擔心,我也不是全無準備!”

  說罷,他整了整衣衫,理了理發冠,轉身,用極為平靜的聲音道:“本王這就隨你進宮。”

  玉淵看著李錦夜消失在暗夜的背影,伸手用力在臉上抹了一把,才慢騰騰的喚了聲,“江鋒。”

  “小姐!”

  “你扶我一把,站得久了,腿有些麻。”

  江鋒憂心忡忡的上前扶住人,低聲道:“王爺不會有事,小姐安心。”

  玉淵抬頭看著他,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回頭我書信一封,你讓沈易明日一早啟程,送到南越去!”

  “小姐?”江鋒的心“突突”地跳了起來。

  玉淵沉默了一會,“他說他不是全無準備,可我心裏依舊擔心,已經到了不是你生,就是我死的關頭,便是為著我一個人的私心,我也不能讓他出事。”

  江鋒輕輕地垂下眼:“是!”

  …

  九月初九的上弦月,淒美冷清。

  可惜今夜的帝都,能平心靜氣賞月的人,寥寥無幾。

  安親王府,內宅。

  左、右兩個廂房分別躺著兩個人,一個渾身多處擦傷,流血,但傷情不算太重;另一個則右臂骨折,胸腔髒器受傷嚴重,氣若遊絲。

  從兩人被抬回來到現在,廂房裏始終沒有任何聲音,隻有一盆盆的血水從裏麵抬出來。

  觸目驚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吱呀一聲打開,玉淵和張虛懷一臉疲倦的從裏麵並肩走出來。

  衛國公忙迎上去,“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