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除夕夜
作者:怡然      更新:2021-02-03 10:31      字數:2343
  第四百四十八章除夕夜

  酒過三巡,月色更濃。

  李錦夜目光微微一閃,“王妃薄醉,本王扶她回房,你們諸位隨意。”

  玉淵一愣,自己在桌上一滴酒都還沒喝呢,怎麽就薄醉了?

  正要分辨幾句,對上李錦夜黑沉的眼睛,她心突地一跳,忙把頭歪在他身上,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

  李錦夜嘴角凝著淺薄笑意,將人一把扶起,目光掃過張虛懷,“虛懷,勞你幫王妃診診脈。”

  張虛懷立刻把杯子一扔,大搖大擺的走在兩人前麵,嘴裏還嘀咕一聲,“怎麽喝兩杯就醉了呢,真是沒用!”

  師傅啊師傅啊,做人得有良心啊!

  明明李錦夜想私下開解開解你,這才把由頭推到了我身上,你怎麽還補刀呢!

  玉淵無聲翻了個白眼,心說:師傅你這樣嘴毒,別說是阿古麗這般鶴立獨行的,就是普通的,也沒姑娘瞧得上你!

  三人漸行漸遠,蘇雲墨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也退了席。

  陸側妃則又端莊的坐了一會,才離開。

  主桌一空,眾人沒了約束,氣氛一下子熱鬧起來。

  老管家命人將主桌上的菜又熱了熱,招呼王妃房裏的大丫鬟和王爺身邊的貼身侍衛坐下。

  這些人雖是下人,但因為在主子跟前行走,身份與旁人不同,饒是他見了,也得客氣三分。

  江鋒陪著江亭喝了幾杯後,起身往大廚房去。

  廚娘見他來,忙陪笑道:“江管家有什麽吩咐?”

  “煮些醒酒湯,給王妃院裏送去。”

  “是,是!”

  “略濃些。”

  “您放心,一定濃濃的!”

  江鋒轉身離開。剛剛張太醫那一句“愁死了”,他清清楚楚的聽在耳中,若無意外,今夜怕是要醉,早早備下了,也省得小姐再操心。

  沿著遊廊走,到轉角處,抬頭便可以看到雲在遮月,枝葉沙沙亂搖。

  江鋒站定,從懷裏掏出一隻繡囊,這是他給小姐備下的新年紅包,還沒找到機會送出去。

  突然,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江鋒轉身,蹙眉,“溫小姐,你怎麽走這裏來?”

  溫湘莞爾一笑,“你能走得,我走不得嗎?”

  江鋒將繡囊收於掌中,正色道:“你是客人,這裏是下人呆的地方,你不該來。”

  話,說得客氣,但言語中的譏諷卻隱隱在。

  為人客,要有為人客的自覺性,這裏是王府,不是你們家的院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溫湘多機靈的一個人,臉色變了變,抬起下巴就嗆聲:“我就願意來,你管得著嗎?”

  江鋒對她話裏的嘲諷恍若未聞,身子微一欠,“那溫小姐,請吧!”

  溫湘站著沒動,眼角的餘光向他看過去。

  此刻月亮從雲霧中探出頭來,江鋒穿了一件天青色棉袍,月光灑在他肩頭,顯得有些黯淡。

  但與他臉上的黯淡比起來,卻又不值得一提。

  溫湘心事重重的想,這人年紀輕輕,怎麽就不會笑一下?他若是笑起來,該多好看啊!

  江鋒見她不動,剛剛鬆開的眉,又蹙了起來。這丫頭他著實不喜歡,性子野先不說,還跟小姐沒大沒小的,溫郎中夫婦倒是個老實人。

  江鋒懶得再說,抬腿就走。

  溫湘心裏一急,趕緊跟過去。

  江鋒聽到身後動靜,嘴角無聲勾起,心道:這丫頭就是不能寵著,越寵脾氣越大。

  兩人一前一後,默默走了一段路,溫湘心裏有些憋不住了,快行了兩步,與他並肩。

  江鋒側首,狐疑看她一眼。

  大莘國男為尊,女為卑,尋常夫妻,走路尚且一前一後,像王爺小姐這般恩愛的,才能並肩。

  溫湘勉強笑了下,沒話找話,“你在王府,還習慣嗎?”

  江鋒點點頭。

  “要比從前忙吧?”

  江鋒又點點頭。

  溫湘暗暗抽了口氣,心道:你倒是說句話啊,她快詞窮了啊!

  江鋒一眼就看出她眼中的著急,雖然不明白她著急什麽,卻是開了口道:“今日王妃為你們備下了院子,裏頭的床鋪被子都是新的,別鬧得太晚,帶郎中夫婦早點休息。”

  溫湘一聽這話,眼皮流轉道:“今兒要守歲呢,衛溫約我一起守,要不…你也一起來吧!”

  想想,又覺得最後一句話太突兀,忙又道:

  “在南越我們不還一起守嗎?”

  江鋒一聽這話,整個人安靜下來。

  南越人其實並沒有守歲這一說,多半是喝酒,跳舞過新年,等酒喝多了,舞跳累了,便各自散了。

  小姐守著大莘國的規矩,拉他們一道守歲,或喝酒,或聊天,時間就這麽不知不覺的過去了,如今回想起來,真像做夢一樣。

  “江鋒,江鋒?”

  “啊?”江鋒回神,斂了神色道:“不了,你們守吧。”

  溫湘眼裏的失望藏不住,半晌,才冷笑一聲道:“原是做了大總管的,看不上我們這些下人了。”

  江鋒勃然變色,黑著臉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溫湘死死的咬著唇,原本靈動的眉眼一下子黯淡下來。

  …

  醒酒湯送進屋的時候,張虛懷已經有些薄醉,嘴裏絮絮叨叨的念叨著一些從前的舊事。

  他念叨的時候,眼角細小的皺紋被牽動起來,眼神黑漆漆的,像是有一潭不會動的死水。

  玉淵看著他的眼睛,突然就覺得特別的難過。

  她雖然不明白師傅這心思是如何起來的,但這些年藏在心裏,寧肯自己一個人苦著,不容易。

  牛郎和織女,一年還有一次的鵲橋會;他和阿古麗之間,那真的是遙遙無期。

  隻要李錦夜一天沒有登頂,阿古麗的身份,就一天不能暴露於天下。

  “師傅,你也別愁,總有法子的!”

  “有什麽法子?”

  張虛懷咳嗽了一聲,道:“咱們如論如何都不能把阿古麗給牽扯進來,她這些年一個人不容易,如今在這節骨眼上,我這信,還是不寫為妙,省得給她惹麻煩。”

  李錦夜低聲道:“放心,福王府我已經讓人盯著了。”

  “光盯著福王府不夠,還有陸家。”牽扯到阿古麗,張虛懷素來多個心眼。

  “來人。”

  青山進來,“爺!”

  李錦夜:“陸家那邊也暗中派人過去,但凡有出城往西北去的,都盯著。”

  “是!”

  然而,青山剛剛應下這一聲“是”時,陸家四名暗衛除夕的爆竹聲中,悄無聲息的越過了高牆,隱在了黑夜當中。